光,不,或许比月光还通透三分。
良久,无花淡淡笑了:“江施主所言不无道理。”
大明湖上归于沉寂。
楚留香终于喝下了那口茶,喉结滚动了一下,竟似咽下了万般思绪。
无花神色自若,微微垂目,只是手中佛珠上的檀木珠子,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裂痕。
*
世上本无脏污之物,只有执念太深的人。
呵,他是想告诉我这个吗。无花站在船头,思绪微凝,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片飘摇的孤云。
月光冷冷地照在他脸上,而他的眼睛比月光更冷,更幽深。若是让世人看到无花此时的神情,他们必然不会相信这是那个口口相传的温文“妙僧”。
无花手中仍持着那串其中一颗珠子开裂的佛珠。他合起掌心,再松开时,整串佛珠已化为齑粉,随风飘散于湖面。
楚留香和江边柳已经离去多时,现在来的是另一位访客。
他的脚步很轻,没有惊动船舷边任何一滴水珠。可无花还是知道他来了。
无花没有回头:“你来了。”
“是。”那人道,“我听说你让我来。”
无花忽然转身,目光如刀,直刺对方:“你可知道,可能影响我们计划的最大变数是谁?”
对方一怔,缓缓答道:“…是楚留香,我知道的。”
无花轻轻瞥了他一眼:“楚留香的确是个麻烦,但除他之外,还有一人。”
对方顿时蹙眉,目露疑色:“是谁?”
“一个能驱使鸟兽,甚至让群鱼弹琴的少年。”无花声音低沉,仿佛夜风掠过枯叶。
那人听罢却笑了:“装神弄鬼之术,何必危言耸听?一个少年,又能如何?”
无花盯着他,突然也笑了。那笑极淡,并无戾气,却叫他错觉般隐隐感到背脊一寒。
“我方才亲眼见到了,”无花幽幽道,“你觉得,倘若你能驱使一尾鱼的游向,听懂一只虫的私语,这天下对你而言还会有秘密吗?”
那人顿时变了脸色。
“你可知,他若起疑心,我们的秘密和计划便和筛子没什么两样……”无花故意顿了顿,声音如毒蛇吐信,“他无孔不入,我们必败无疑。”
无花已转身,望向江面,那里浮着几点渔火,像散落的星子。
“那……”那人欲言又止。
无花仍不回头:“你若不信,不妨一试。”
那人沉默了,他知道无花从不会骗他。
“好。”他终于道,“我听你的,哥哥。”
无花终于笑了,这一次,他的笑里染上了渔火的温度,连他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带着暖意。
“聪明。切记,动手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
离开无花的小舟,再和楚留香告别后,江边柳原打算寻个客栈过夜,第二天一早便离开济南。可没想到快意堂的人在这时候找上了他。
系朱红腰带的黑衣汉子眉间焦急,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敲在青石板上:“冷主管请你帮忙,赌坊出事了。”
江边柳的手本来已经防备地摸上了腰间的剑,听到这话心中却起了一丝好奇:“朱砂帮二长老的事已了,冷主管竟还有用得到我的时候?你且说说看,帮什么忙?”
“帮忙‘赌’!”
于是——
下到井里,拐过个弯,“快意堂”牌匾两旁的灯笼亮得像一排流血的伤口。
江边柳推门时,堂内鸦雀无声,所有赌客都转头望过来,可下一秒他们的眼睛又盯回了冷秋魂那张惨白的脸。
“你终于来了。”冷秋魂的声音和江边柳方才的行动恰恰相反,倒像是从枯井里爬出来的。
江边柳心下一紧,面上却不显,只大步走上前去,走到了最中央冷秋魂所在的那张赌桌边。
这下他总算看清了。赌桌对面,一全身被黑斗篷罩着,只露出一张白脸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