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真本还想说什么,但见柳盈淡笑着摇了摇头,她便止不住了话。
确实,再将人问急了就不好了,还是让月安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
赵秀真话音一转,又说起了眼下官场的跌宕。
“昨日徐家也被撤职了,差一点就进了皇城司,真是凶险。”
如今汴梁有点风吹草动都人尽皆知,只感叹这吕相莫不是疯了。
柳盈笑道:“如今看来,父亲被贬官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若留到现在,就我父亲那个性子,怕是第一个遭殃的,吕相可不似官家那般仁慈,说不准第二天就丢了性命。”
月安想也有这个可能,阿盈父亲那莽撞刚直的臭脾气,怕是当堂就能将吕相辱骂,或许等不到第二天就得遭遇血光之灾。
“大抵福祸相倚便是如此。”
月安安慰了一声,两人俱是沉默了下来。
赵秀真见状,努力宽慰道:“别太悲观了,我父王说官家不是什么糊涂蛋……”
大抵是要说什么隐秘的事,赵秀真又凑得近了些,小声道:“我父王以前私下说过官家,说官家夺位时便是个人狠话不多的,惯会装乖,看着老实好欺负,实则一切尽在掌握。”
“真的吗?”
月安好奇道,她就见过官家那么两次,每次对官家的印象都是温和宽厚老好人的形象,没成想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那自然,不然怎么在先帝膝下那么多子嗣里夺得皇位的?”
“总之我父王说此事定有蹊跷,咱们往好处想些,放轻松。”
江宁郡王这番话确实给了月安一剂定心丸,她心情松快了许多。
就如同郡王说得那般,官家病了又不是死了,朝中发生了那么多大事,月安不信官家一点都不知道。
那吕相也是,官家尚在,只是病了一段时日,他不过只是暂时监国,怎么就敢这么多大动作,难道不怕官家痊愈后发现朝堂一片凋零问他的罪?
月安委实想不通吕相在做什么。
但很快,一切真相都出来了。
又是几日后,小年的前一日,官家病好了,猝不及防出现朝堂上。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官家现身那日,一直纵容着吕相铲除清流的皇后忽然倒戈,将吕相种种罪行一一呈于官家。
党同伐异,构陷同僚,戕害太傅。
贪污赈灾银,圈占百姓良田,卖官鬻爵。
暗中勾结贤王,意图谋反。
这一条条一项项,皆是能贬官抄家的大罪,如此叠加在一处,如泰山压顶,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吕相怎么也没想到多年驯鹰,会有被鹰啄瞎眼的一天。
他本是利用皇后憎恨清流这一点想化她做刀,以助他同贤王的大业,却没想到自己早已入了官家的局。
去岁吕惟德便知道,官家已经容不下他了,与其等着官家将他吕氏一族架空,不若奋力一搏,再寻明主。
一个逐渐失势的吕氏,哪有带着从龙之功的吕氏更让人着迷。
他才到知天命的年纪,他尚未满足。
于是他选中了也不算安分的贤王,两人达成了同盟。
再借着皇后那无知妇人的势,将朝堂肃清,成他一家之言。
至于官家,必要时也可用些非常手段。
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但他还是大意了,小瞧了官家夫妻两。
蝉非蝉,脱壳为黄雀,螳螂才是猎物。
知道真相伏诛的那日,吕相于殿上咆哮,大骂皇后背信弃义,十分精彩。
然大局已定,纵使他再不甘也只能认命。
吕相被判斩首,阖家被抄没,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奴籍。
贤王被废,流放崖州,朝中吕相一党中的奸宦被清扫。
自然,皇城司副使也被换了一遭,不过那位指挥使严桦倒是原职未动,只因他只是听命上峰,并没有太大过错。
官家临朝的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