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举办了一场宴席。
名唤群贤宴。
显然,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宴名,昭示着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宴席。
不来者便是不顺,将会被吕相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趁机拔除。
官家染病休养,吕相监国,身后又有皇后圣人庇护,可谓是一人之下,再无敌手。
朝中大半朝臣,许多一贯中立的也为避威势赴宴而去,只极少数清流文臣未加理会,其中便有月安的娘家温家,还有夫家崔家。
这让月安有些不安。
而很快,这股不安便落实到了眼前。
十二月初四那日,是阿娘的生辰,月安早早赶了回去,崔颐说今日会提早下职过来为丈母庆贺。
可太阳还未沉下去,天才擦黑,温家就有一位不速之客上门。
是许久不见的潘岳,他显然是策马疾驰而来,气喘吁吁道:“吕相声称崔家父子私下诗词诋毁羞辱皇后圣人,从书房搜出了所谓的罪证不说,又不知怎的从崔家宅子里挖出送往金州的赈灾银,已经先斩后奏让皇城司将崔家人带走下了皇城司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一瞬,月安神情恍惚,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只是脚下不知为何万分虚浮,有些站不住。
第58章
夜幕深沉, 像是一只吞人的野兽,浮华汴梁一朝陷入混沌,让人辨不清前路。
大雪已经停了, 但更大的灾祸降临,搅得汴梁上下人心惶惶。
大雪前,月安还听爹爹说官家要擢升崔尚书为参知政事, 是为副相, 崔家欲更上一层楼。
只是一场雪,事情便全然变了模样, 一高官就这样被莫须有的罪名阖家入了皇城司狱?
虽然月安和崔家人也不过相处了小半年, 但她并不认为崔家父子能做出那等悖逆之事。
什么悖逆诗词,什么贪污赈灾款, 这如何能与崔家联系在一起?
但先斩后奏,无证拘人一直是皇城司的特色,如今竟也用到了崔家身上。
吕相眼下可真是权势滔天!
月安忽地忆起遇见官家和皇后的那夜,皇后眼神清正,笑意盈盈,不应该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可为何她成了吕相背后的靠山,助他为祸朝纲?
月安一时想不明白,神色发怔。
然温家人已然知晓了眼下最要紧的, 事急从权,立即将策马而来的潘岳请进了家门详谈。
奉上茶水和点心,但潘岳哪有那个闲工夫,立即将今夜他所目睹的事一一道来。
“我家与崔家相邻, 所以当皇城司的人过来时,我便冒险攀上了墙头,听见皇城司副使邢城言崔家有悖逆诗文, 还在亭子下挖出了送往金州的赈灾银,径直将一家人带走了,除了温娘子你……”
说到这,潘岳目光克制地看向月安,压抑着心中的好奇。
“当时邢副使查验后发现温娘子你这个崔家少夫人不在,便要搜人,但崔颐道你们已经和离了,说你拿了和离书回了娘家,邢副使便暂且未搜人,但想必待会便要过来。”
潘岳现在都还记得,浓黑的夜里,崔颐望过来的那一眼,隔着老远,潘岳仍旧感觉到了那股恳求的情绪。
那话不仅是说与邢副使听的,也是说与他听的。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了他来,崔宁和这人也是够机灵的。
“温娘子当真已经和崔宁和和离了?”
这是关键,若真是如此,那今夜崔家的灾祸便不会殃及到月安。
皇城司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是天子亲兵,不设正使,邢副使便是皇城司长官,但他又是吕相外甥,若吕相想整治崔家人,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寻常百姓一听要进去都软了双腿,更不敢想里头的私刑。
温家众人也打起了精神,纷纷看向月安,目光询问。
月安神色茫然,讷讷道:“我和他,并未谈及和离啊?”
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