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嗤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况且他就算怀疑又能如何?两国邦交不是儿戏,只要明面上是他们理亏,任他再精明也翻不了盘。”
任久言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他望着远处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翻涌,此事不仅关乎两国邦交,更牵涉西域诸多部族,计划成败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他终是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凌恒忽然伸手,借着替任久言整理衣领的动作,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这个隐秘的触碰让任久言微微放缓了思绪。
“久言,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也清楚此事牵连甚广,我更知晓败露的代价。”萧凌恒目光灼灼,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声,他侧头瞥了一眼,随即向任久言靠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但是久言,你想想,这些年咱们打过交道的聪明人还少吗?你我都清楚,胜负成败从来不是比谁更会猜疑”
他抬手轻轻搭上任久言的肩头,借着这个动作又凑近了几分:“而是看谁先抓住对方的把柄,对不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所以,不用怕。”
这番话确实让任久言稍稍安下心来。细细想来,这些年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无论是任久言、萧凌恒,还是沈明堂与诸位重臣,哪个不是城府极深难缠的主儿?若论怀疑和提防,之前党争激烈时,他与萧凌恒互相提防试探,时刻都在揣测对方的意图,可最终决定胜负的,从来都是看谁能创造出可以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任久言垂眸,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点头应下。
萧凌恒说得没错,只要能让渥丹使团在明面上理亏,即便那位相首再如何起疑,也改变不了大局。
政/治/博/弈向来如此,真的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所有人都看见的“事实”。
夜幕降临,金碧辉煌的太和殿内灯火通明。
文武百官身着绛紫朱红官袍依次入席,几排案几上摆满珍馐美馔,酒盏中琼浆玉液映着烛光摇曳。
萧凌恒一身戎装,带着金吾卫在殿内外严密布防,锐利的目光不时扫过席间众人。任久言则端坐于鸿胪寺官员席位,与渥丹使团相邻。
宴席间,沈明堂高坐龙椅,面带笑意地向述律然询问渥丹近况。百官纷纷举杯致意,使团众人也恭敬回礼。
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表面上一派祥和。
任久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述律然的每个细微表情,而萧凌恒则警惕地注意着殿内每个角落。
这场看似寻常的宫宴,在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却终究平安无事地落下了帷幕。
宫宴散后,任久言不动声色的掩饰着额角微微渗出的薄汗,他随鸿胪寺与礼部同僚将渥丹使团送至宫门。众人寒暄数句,互道酒量了得,又拱手作别,双方皆礼数周全。*
此时宫中侍卫正陆续撤岗,萧凌恒抬头见天色骤变,乌云压顶,心头顿时一紧。他匆匆交代封卿歌处理善后事宜,便快步朝宫外赶去。
宫门前早已空无一人。
不见任久言的踪影,萧凌恒立刻翻身上马,直奔任府。沿途街道搜寻未果,不过片刻功夫,豆大的雨点已噼里啪啦砸落下来。
赶到任府时,小厮撑着伞迎出来,一脸茫然地说大人尚未回府。萧凌恒二话不说,转身又冲进雨幕。雨水顺着铠甲往下淌,他勒紧缰绳,决意将城内各条官道寻个遍。
任久言在宫外不远街角的杂货铺买了把油纸伞,撑着伞站在檐下缓了口气。
他悄悄活动了下酸疼的肩膀,咬咬牙继续往府上走。
雨水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还要强撑着保持正常的姿态。
转过一个街口时,一辆马车突然横在面前拦住去路。
任久言抬头,只见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述律然那张异域风情轮廓分明的脸从车厢里探了出来。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落,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显得格外阴沉。
“相首?”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