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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宴 竹间听客 90163 字 1个月前

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年逍见他沉默,冷哼一声:“小子,记着,心静时手才能稳,心狠时剑才会快。”

萧凌恒抬眸看他,大口喘着气点了点头。

“再来!”

年逍话音未落,剑锋已至面门。

萧凌恒急忙侧身,剑刃擦着耳边掠过,带起一阵寒风,他顺势反手一挑,却被年逍轻松架住,两人剑刃相抵,年逍突然发力,逼得他连退数步。

“力道不够。”

年逍剑招突然加快,萧凌恒咬牙应对,剑刃碰撞声在旷野中格外清脆。

一个疏忽,年逍的剑尖已抵在他喉前半寸,萧凌恒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三十二招就败了。”年逍收剑入鞘,“看来这顿板子,确实打得不轻。”

萧凌恒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喉结动了动。

“让师父失望了。”

年逍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转身:“今日到此为止,明日若还是这副德行,就别来了。”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了,什么时候这柄剑就是你的了。”

说完大步离去,留下萧凌恒独自站在晨光里,身影久久未动。

暮雪初霁,辞霁川倚在书房的窗边,望着院中红梅映雪,忽轻笑道:“这红梅倒是有趣,越是霜雪压枝,偏要挣出几分艳色。”

他回身看向任久言:“前日见西市老翁卖梅,说是腊月里折枝入水,旬日便能开花,可离了根的花,即便开得热闹,总少了些生气。”

任久言微微颔首:“草木皆是如此,强求的花期,终是难长久。”

辞霁川脑子里快速过着说辞,少顷,他笑笑:“也不尽然。”

他指了指案几上冻硬的茶饼,“就比如这建安松萝,非得经冬雪浸润,方显清苦回甘。”

他顿了顿,“但若苦过了头,反倒尝不出甜了。”

说罢,他忽然将窗推开半扇,寒风卷着细雪扑入,“就像这梅香混着雪气,闻久了,倒辨不清究竟是冷是香。”

任久言听得出来对方口中若有似无的试探,但他并不打算接茬。

任久言刚欲开口扯开话题,辞霁川便又继续开口说道:“《左传》有云‘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可若是唇齿生隙,该当如何?”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任九言。

任九言慢条斯理地将茶盏端起,依旧不接茬:“典籍所言,原是喻指家国,唇齿之患,不过饭粒偶塞,漱而清之便是。”

他执起茶筅搅动浮沫,“就像这盏中雪沫,搅散了,依旧澄澈。”

辞霁川低笑一声,“可若是经年累月的症结,恐非清水能解,正所谓‘颜衰肯更红’,这诗圣愁的是岁月,但世人对于忧愁却本能抗拒,或许,‘衰颜肯更红’才较为贴切。”*

他也执起茶盏,将茶沫撇入地上的水盂,说道:“茶凉尚可复温,人若执意饮冷,旁人纵有千般法子,也是徒劳。”

任久言垂眸,睫毛掩去神色,没应声。

辞霁川见任久言始终不接话茬,也不恼,只是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窗外梅枝被风吹得摇晃,几片花瓣落进窗来。

辞霁川伸手接住一片,在指间捻了捻:“任大人可知,这红梅为何偏要在寒冬绽放?”

任久言抬眸,温雅一笑,缓缓开口:“不过是本性使然。”

“是啊,”辞霁川轻叹,“可这世上偏有人不信邪,非要把腊梅移栽到暖阁里。”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结果如何?不过徒增几枝病梅罢了。”

任久言指尖在茶盏外侧轻轻摸了摸,茶水已经凉了,浮沫也散尽了。他忽然道:“辞二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吧。”

辞霁川笑了:“任大人果然通透。”

他关上窗户,将风雪隔绝在外,“大人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任久言做了个“请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