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知往哪放的手垂在半空,半晌,安抚地停下去,好像生怕惊动了一只鸟雀般,停在了楚睢的后背上,拍了拍。
“我回来了。”她心头软得说不出话,眼底微微发疼,“别哭了,楚睢。”
楚睢不肯放手,重重地闭上了眼。
太好了。
活着回来,这次不是做梦了。
***
将一行人安置好后,赵亭峥开始宣布这几日的所得。
“吴太守反水,”她开门见山,“她同意给卢珠玉请八品文官位,理城中农桑。”
有了举荐抬上来的官身,卢珠玉不再会被轻易拿捏,她有些惊喜,有些无措:“可可,可我不会种地!”
赵亭峥眯着眼睛笑,如同大尾巴狐狸:“当然是有条件的,若你过了考核,这八品位便能坐稳,若做不成,我得赔她三座铜山。”
这是天大的历练机缘,从底下,尤其是农桑之务上历练一圈儿再滚上来,要往上走,可比直接提拔方便得多。
经历了大学四年的咸鱼卢珠玉:“……”
救命,备战高考。
原本赵亭峥发愁的铜矿管理之人也解决了,吴太守将长女的户籍移在了铜矿上,铜矿被她接了手。
“铜矿的账务归你查,”赵亭峥说,“你与吴姑娘一道,大可施展拳脚,要钱,背后有矿,要人,吴允在你身后帮扶,要是碰上解决不得的事情,就快马修书,来寻我。”
卢珠玉看着她年少尚且显得单薄的肩膀,分外坚定的眼睛,只觉得可靠非常,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汉阳不再是庄王的天下了,至少她也拥了半壁江山。
赵亭峥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哦,还有,”她目光转向了楚睢。
楚睢正悄悄注视着她,冷不丁被抓了个正着。
她没注意到,挥退众人,关上了门,才小声说:“吴太守的奶娘当年在宫中伺候过,听我说了你不适,叫我抓些药给你。”
“你……”楚睢哑然片刻,有些面红耳赤,“殿下怎么连这些事也往外说。”
她无辜地耸了耸肩膀,“吴太守老奸巨猾,又八卦非常,死活要为我寻个小侍君来,我哪里敢放个钉子在身边,只好说:本王家中有个害喜的郎君,凶悍善妒,从不容人的。”
赵亭峥捏着嗓子,被自己笑倒在桌上。
“还是她嬷嬷说,宫中侍君服了血蛊,是常有误诊出喜脉的,吃两副药温和的药,补好了身子,便没这毛病了,我请郎中开了个温和食补的方子,已吩咐周禄全煮上,你先吃上十日,待稳一些了,我们再动身。“
楚睢闻言,有些怔怔,他垂下了眼睛,掩下了眼底的些许失望。
正在这时,外头的周禄全敲了门,进来送药,赵亭峥的注意力转移,叫他进来,拎着周禄全耳朵就开始笑骂,楚睢在一旁默不作声,饮下汤药,只觉心口温热,一路暖到了四肢。
真是奇怪,他想,明明未曾拥有,却有了怅然若失之感。
他好像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
铜矿留下来的问题不少,光是账务便有半人高,一时间,客栈中无人闲暇,即便是赵亭峥亦得头晕眼花地看账,卢珠玉更是忙乱,她不通农术,为了通过吴允的考核,只能硬着头皮苦学,日日在客栈点灯熬油,赵亭峥夜间收账回房时,常常看着她在等下皱眉苦思,什么瓜果麦稻,光笔记便做了厚厚的半箱。
眼下也只楚睢轻松些,他毕竟是状元出身,翰林文官,于笔墨之上总比这一行人有经验些。
七日之后,账目终于处理得大差不差。
夜深了,烛火燃得只剩指节大,赵亭峥合上最后一本账目,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眼花缭乱,刚想要吩咐周禄全去叫几个饮子来,忽然门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记。
客栈四人,只有楚睢会这样敲门,赵亭峥有些讶异,坐直了身体道:“进来。”
门一开,果然是楚睢,他伸手便飞快地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