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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样比你强,却都看不见我,都拿我当透明人……凭什么,凭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我吃的苦太多了,够了,我不想再被崔家连累,只是求自保,有什么错?反倒是你,因为你一个人,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家!崔家如今家破人亡,不正是被你害的吗?你有什么资格谴责我?!”

薛嘉陈辞密集,薛柔插不进话,然纵使插得进去,亦百口莫辩。

岑熠的恨起始于她,她得到报应,天经地义,那旁的人又做错了什么,却也身陷囹圄,不得善终。

她,薛柔,是个害人精,罪该万死。

她不搭茬,薛嘉也慢慢平静下来,抹干净泪,复跟个没事人似的说:“事到如今,弥补已是空谈,你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的,不要惹是生非,他是连你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的,对别人可十分果断狠辣,别指望留一点情面。薛柔,你就好吃好喝、穿金戴银地当你的金丝雀,少整幺蛾子,从此息事宁人,成不成?”

薛柔肯不肯听从,薛嘉没底,该当留下来继续磨一磨的,但她自个儿着实待不住了,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落荒而逃。

这天,薛柔想了很多,脑子乱成一锅粥。

晚间岑熠没来,她早早关上眼帘,乱哄哄做了一整宿的噩梦。

梦里岑熠抓着她高居城楼,下面刀光剑影,浮尸遍野,崔介和九哥哥仍在挥剑浴血奋战,一眨眼,城楼上万箭齐发,他们俩身中数箭,成了刺猬;她哭着喊着,岑熠则掰正她的脸,逼迫她瞪大眼看清楚那两个“刺猬人”是如何倒地的,又如何死不瞑目的——

“你不听话,他们便是这个下场。”他笑吟吟地说。

这个梦境,如同一缕幽魂,由此缠上了她。每每惊醒以后,背上冷汗涔涔。

日复一日地熬煎下,她养成了半夜洗澡的习惯,然而,洗得净汗珠子,洗不净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真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日,不是岑熠死,便是九哥哥和崔介亡,可她居然帮不上一点的忙……真没用啊。

那种悚惧,起初仅在黑夜光顾,后来愈演愈烈,白日也不放过薛柔,渐渐地,她畏光,畏人,更有甚之,畏各种响动,时时躲在床角,捂耳埋头,觳觫着吼叫:“滚!滚!都滚!”

搞成这样子,当然惊动了整个太医院,架不住她根本不许人进来,非要进,就哭,就叫,严重点会当场晕过去,不过祸福相依,她不省人事倒方便诊脉。

太医院上下一致认定,她患的是心病,老关在屋子里十分不利于恢复,必须出去见见天光,也逢人说说话。

岑熠同意了,他是有心亲力亲为的,苦于国势动荡,稍有疏漏,可能出大乱子,因交代给谷雨惊蛰办。

薛柔死活不准人近身,强来吧,又恐闯下祸端,很是棘手,谷雨惊蛰举步维艰,每天睁眼便是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又商量不来,唯好灰溜溜地去她跟前费唾沫星子。

是日,听说她过去爱看各种话本子,惊蛰便去托冯秀搜罗,试图从这上头突破僵局,谷雨便先过来报道,不及张嘴请安,却见她爬至床沿折腰呕吐起来,唬得谷雨顾不迭收拾,急去拍她的背顺气。

她早晨没进食,只饮了半杯水,吐到地上的唯一小块黄水,谷雨看在眼里,愁上心头,叹了口气,转头使唤小丫鬟将秽物清扫妥善,又另差人去请太医。

“不,不要太医!”薛柔冷不防出声阻止。

谷雨换一副哄小孩的面孔,说:“太医来了,您就不难受了,得请的。”

薛柔从榻上站起来,杏眼圆睁:“我说了不,你们为什么都不听我的,为什么!”

以免一直耗着耽搁病情,谷雨赶紧使个眼色依然打发人去太医院,自己则待在此处任她打骂出气。

少顷,新任太医院郑院判前来问诊,薛柔二话没有,直接抄起枕头乱打,枕头扔完了,就扔被子毯子褥子,短短一阵,床榻被揭得一干二净,而地板上乱七八糟,无处落脚。

谷雨见怪不怪,等她糟蹋累了,再请郑院判诊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