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夜母亲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完整。
偌大的行宫内,有一对有情人,一个是梅园内修剪梅枝的宫女,一个是把守行宫的侍卫,他们因一支红梅相识。
起初只是点头之交,可情缘这东西,总是来得悄无声息而且刻骨铭心。
两年里,他们从相识走到了相爱,寻常恋人有的,他们都有——肌肤之亲、山盟海誓。
再有半年,宫女就年满二十五岁,可以出宫了。
一个深夜,侍卫将毕生积蓄尽数交与宫女,并许下重诺:他已请求加入不日南征的队伍,必定挣得一份家业,而后风风光光地求娶她,给她后半生的安稳。
侍卫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那日,皇上驾临行宫,吃醉了酒来梅园吹风解酒,恰撞见貌比西子的宫女。
酒兴上头,春心大动,遂强了宫女。
宫女想过死,是侍卫的承诺支持她活下去,他会平平安安归来,并兑现诺言的,她深信不疑。
正因此,半年后侍卫战死沙场的传回来,宫女怎么也不信,生下孩子不信,孩子一天天长大也不信,直到油尽灯枯那晚,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侍卫死了,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侍卫有名字的,他叫什么来着?
哦,岑渊,是岑渊。
这段泥泞的过往,讲述者平静,聆听者麻木,共同呼吸的空气里,每一分都是诡异的味道。
薛柔翕动着嘴唇,淌下泪来:“说一千道一万,你是在炫耀吗?岑、熠。”
这算什么,薛家的江山,拱手让给了一个侍卫宫女私通所生的下贱胚子吗?
太好笑了,太荒唐了!
他吃吃笑起来:“朕是在让你认清局势,你已经不是人人捧着的大周十公主了。”
他抬高下颌,话锋一转:“但,你可以是大邺的皇后,只要你肯花心思讨朕欢心,朕容许你与朕一起,名垂青史。不愿意也不要紧——”
他锁住她惶惶然的双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你愿意,你没得选。”
他不仅要她,还要她给他生个孩子,姓岑,立为太子,日后继
承这万里山河。
她情不情愿,不重要,反正,她没得选。
他伸手,准确无误地扣住她的小臂,拽到身前,随后挑起她的下巴,俯身落吻。一个近乎凌虐的吻。
她是呜咽,是咒骂,是求饶,皆不可闻。
薛柔手里藏着剪子,他泄、欲得忘乎所以,一时失察,给了剪子刺入他胸膛的可乘之机,彼时他在亲吻她曾经刺过字的地方。
血水滴沥,染红了她的手,不可避免地,也在她的胸前留下了痕迹,腥膻难闻,黏膩恶心。
他被迫停下来,摸上剪子的尾端,冷笑一下,生生拔了出来,扔开双方的视线范围。
“朕的血见到了,现在,轮到你了。”
夜深沉,红帐下的角逐,不过刚刚开始,谁赢谁输,谁哭谁笑,谁昂扬谁挫败,那均是后话了。
青萍霁蓝办事不力,险些延误婚期,帝大怒,勒令杖毙。
据传,行刑场地的地砖都变了颜色,血深深渗进了地底下,一帮宫人趴在地上哼哧哼哧洗刷了三天三夜,又晾了三天三夜,味儿依旧散不干净,后边是命人将那一片地砖底朝天揭开来,重新铺好,方才清新如初。
供使唤的人比比皆是,立刻又来了两个宫女伺候薛柔,一个叫谷雨,一个叫惊蛰,此二人跟随她,从乾清宫搬去了承乾宫,准备下个月的封后大典。
薛怀义,不,岑熠,交代尚衣局尽快照着上回的礼服,再制一身,完事呈去他面前,由他带给她试穿。
除夕夜,宫中设宴,岑熠携薛柔盛装出席。
想她所着之华服,是经由他的指尖,一点点裹上去的——
“痛的话,叫出来。舒服的话,也叫出来。”床帐在晃,他握着她小腿的手,却不受影响,一直稳当。
破戒后的每一日,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