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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当真醉了,不然怎么多愁善感起来。

王媖摇摇脑袋,将黏在头上的恍惚感甩开,逐渐耳清目明。

放下空了一半的酒瓶,右手边有一道幽深沉静的目光,越过幢幢人影,爬上她的面门,渐渐长在了她的眼里。

是他,是谢琰。

死去的记忆势不可挡地活了起来。

他是父亲的学生,同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与崔介共同殿试,摘得探花荣誉,随后入职翰林苑。

嫁入东宫后,一心只闻东宫事,他在翰林院如何,是否定下良姻,通通被她闭目塞听在外。

一年有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再度重逢,明明只隔几个人几张桌子,竟如隔山隔海,遥不可及。

银杏心细如发,早打听见今日皇后寿宴谢琰也会参与——他凭借超凡才华,及国丈学生的不俗身份,得陛下赏识,扶摇直上,连升两级,戴上了从五品侍讲学士的乌纱帽,自然有资格出席。

银杏就怕皇后、谢琰二人不经意对上视线,两人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固然发乎情止乎礼,谁都没挑明,但银杏看得出,皇后一直没放下,素日不打照面尚可,一见上面,保不齐死灰复燃。

那可是暗通款曲、秽乱宫闱的重罪,绝对不能出差池!

思及这层,银杏忙倒杯清水奉与王媖:“娘娘,您脸红得厉害,喝点水冷静冷静吧。”

冷静想想现今的处境,切莫覆车继轨,牢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王媖久梦乍回,艰涩转眸,伸手接了银杏的温水,逼着自己一口又一口饮用,逼着自己心无旁骛。

这份暗地里萌生的情缘,打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跟他,皆不可执迷不悟下去了。

王媖狠心切断对视后,谢琰低垂了眼皮,看着未开口的玉瓶,沉思良久,动手拔出酒塞,白得透亮的浆液泻入青花瓷酒盅内,隐隐散着香醇之气。

琼浆玉液滚滚流入谢琰腹中,但觉有人在拿刀子一下下割他的喉咙,火辣感沿食道,一直拖曳至胃里,又热又辣,可远不及心脏难受。

心疼。

他心疼她。

谢琰心疼王媖。

同一时间,乾清宫暖阁。

青纱帐内,薛柔闭眼侧卧,她没入睡,是眼疾复发,眼里白茫茫一片,好似下雪,什么都看不见了。

“为崔介伤心?”薛怀义就在床边高高地立着,暗红的烛光将他微微俯视的轮廓镀上一层朦胧的光边,幽微,神秘,高深莫测,“妹妹铁石心肠,倒为一个弃你如敝履的男人吃尽苦头,叫朕十分意外呢。”

南征军明日开拔,南地凶险,归家无期,崔介、九哥哥,她在意之人,均被薛怀义捏在手心摆布……

他是冲她来的。

“崔介没有,”薛柔一动不动,维持背对人的姿势,“他没有弃我如敝履。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是你在报复我。”

薛怀义笑了:“崔介非池中之物,朕只是给他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况且,朕为主,他为臣,朕调遣他,何错之有?是妹妹你是非不分,不识时务,自作自受而已。”

当初欺他辱他之时,就应做好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准备。

薛柔冷声讥讽:“我不悔我当初的作为,要悔只悔那时下手太轻,留你一条贱命苟且至今……我错了,我真的错得离谱,居然对你手软!”

薛柔是块硬骨头,不好啃,但薛怀义有一点一点磨碎她的耐心与决心,当下笑说:“你一再骂朕贱种,那你身为朕的妹妹,你又是什么?”

薛柔总是学不会忍耐,勃然大怒,费力坐直身子,强忍双目不适,张开空洞洞的眼:“我从来都没承认过你是我的哥哥,我与你,八竿子打不着。你以后少说妹妹两个字,你不配!”

“是么。”迎着她死寂的怒视,薛怀义伸手捞起她的下巴,指尖的温意同她皮肤的凉意碰撞,厮缠,最终融为一体,“可巧,朕也没只把你当妹妹看。”

薛怀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