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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

薛怀义的审判太迟了,王媖听不见。

“朕在问你话。”

那条无趣的线,渐渐有了起伏,一上一下,奔腾不息,然后向王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皇帝在问她想不想去陪谢琰,她听清了。

“别动他,别杀他!”

想,铺天盖地地想,但她去了,他会死,王家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她……不能。

惊恐万状的咆哮中,薛怀义转头,优雅从容,并且孵出轻薄的一点笑意,却充满操纵风云的恶意:“放心,朕不杀他,也不杀你。”

两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凑成一对,倒碰撞出了不可替代的火花,他怎么舍得取了他们的性命。

泪夺眶而出,掀起两行凉意。王媖问:“那,你想做什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还没准备好。

好看的嘴唇一开一合,薛怀义说:“朕不介意成人之美。来,告诉朕,想不想和谢琰双宿双飞?”

极致蛊惑。

王媖猛一哆嗦,泪流得更凶。皇帝当真会轻拿轻放吗?

“想必,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暂停话锋,俯看王媖。他在等羊入虎口,心甘情愿地。

掌控人性,操控欲望,薛怀义一贯精通,胸有成竹的意气自面容洋溢开来。

一再为谢琰冲昏头脑的,是王媖。他是她的软肋,二人之

间的感情是她一生的期许……如果可以,她想再自私一次,仅此一次。

“那王家……”

旭日东升,朝阳慷慨地眷顾着薛怀义。

“王家若有功成身退的觉悟,朕自然不会加以为难。”

所谓“不会为难”,指留王家族人一条命,仅此而已。

“只要王家……识相,陛下就绝不动干戈,我可以这样理解,对吗?”

昨夜之血色阴霾历历在目,王媖不敢轻易相信皇帝会不以见血收场。

慷慨的天光下,薛怀义似乎也变得慷慨起来,爽朗道:“当然。血,腥秽之物,黎明百姓忌讳,万里山河亦忌讳。”

血光于江山百姓无益,他立志励精图治,名垂青史,权衡利弊,嗜血本性倒可抑制得住了。

王媖仍抱有质疑,但沦落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没得选,只能听任皇帝的安排,圈在这座美梦崩塌的宫殿内,与日出日落大眼瞪小眼。

记不清过了多少个日夜,程胜到访,附上一碗黑不见底的浓汤,不咸不淡道:“陛下有令,叫您喝了它,沉沉地睡上一觉,再睁眼,就好同谢公子重聚了。”

毫无音讯前心焦,有确切消息后,反而胆怯了。

王媖犹豫不决,恐这碗来路不明的汤水下肚后,迎来的并非欢喜团圆,而是一命呜呼。

程胜大大方方展露鄙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再说,王家那边都快安顿妥当了,您如果临阵反水,啧啧啧,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时至今日,对外放出的消息是,皇后突感恶疾,太医院上下正竭力施救中,但情况不大乐观;王媖父亲那头,也已见过皇帝,彻夜长谈后,王父遣散家仆,以“爱女身患恶疾时日无多,深感痛心无力朝政”为由,递上辞呈,皇帝拒而不受,王父再递,皇帝再拒……现已进行到第三个回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媖势必成为一个弃子——婚姻上,亲情上。

程胜慨然告知一切,笑看王媖承受命运的作践。

“那我可以安心做我自己的事了……”王媖泪眼婆娑,端起碗一饮而尽。

谢谢,谢谢父亲的绝情,让她对这段满是虚情假意的亲情彻底死心。

深秋,万物萧瑟。

薛柔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父皇执狼毫,墨迹潇洒,仿佛是察觉她来了,抬脸欢笑着朝她招手说:“小十,快来,瞧瞧朕新写的字。”

她依言移过去,却发觉那桌子很高,和双目齐平,即使她努力踮脚伸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