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以氏族为源头发展起来的,那男人和他老婆的亲戚必然也是村民,彼此沾亲带故,一家得道,左近都跟着受用,自然包庇。
以血缘和姻亲为纽带发展起来的关系网无疑是世上最稳固的,因为除了利益之外,更多的还涉及到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宗族、礼法牵制,外人很难动摇。
那么,离间、收买就不大可行了。
见明月不说话,吴冰想了下,道:“不过他们总要出来送货的,听说是主事的男人亲自送,不如我将他捉住,打折了双手随便往哪个山沟沟里一丢,神不知鬼不觉,纵然不死,日后也不能再给您添堵了。”
当然,最好能被什么野兽吃掉,届时死无全尸、死无对证。
明月:“……”
法外狂徒啊!
我确实想让你干脏活儿,但至少目前为止,没必要这么脏吧!
“最好不要直接对人下手。”明月委婉地说。
伤人是重罪,一旦把控不好火候,再把人弄死了,麻烦就大了。
百密终有一疏,如果死了人,衙门必不会善罢甘休。杭州能人异士奇多,未必查不出,后患无穷。
啊,不行啊?啧,吴冰领会到她的意思,稍一沉吟,又冒出一个主意,“那也简单,只要花点钱买几头牛……”
明月耐心听完她的计划,心道你们两口子坏水是真多啊!
得亏如今收敛了,不然放出去当真是隐患。
不过这个计划怕听起来倒不错,只要对方惜命,就不会伤到人。
计划可行,但这事儿不能明月一个人担着,又去找薛掌柜说了,薛掌柜非但不阻止,甚至还觉得此计过于温和,但可以试一试。
“不行再换别的!”
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法子多着呢!
两天后,王家村织染坊放哨的孩子们就发现,村外多了不少牛。不过织染坊位于村口,不远处就是荒地和野草丛,常有人来此地放牲口,倒也不稀奇。
“东家,牛群就在咱们村口呢,”领头的孩子跑去报给当家的王山说,“要过去撵走么?”
严格说来,那一带是无主荒地,但离王家村太近,所有人都默认是王家村的财产。且牲口吃喝拉撒有味儿不说,还容易招惹蚊蝇,除了想捡牛粪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
王山知道了,最初有些警惕,“只有牛,没有人?”
小孩儿摇头,“只看见牛,像是随手赶过来的。”
牛认路,吃饱了自会家去,且牛属贵重财产,盗窃是重罪,很少有人敢偷,所以放牛人一般不会跟得太紧。再者,都快进王家村了,吃的算是王家村的草,或许那厮也心虚,怕被撵走,故意不出现。
王山又叫他们观察几日,见那些牛只在附近吃草,便道:“你们看着些,不许进村子,旁的就不要管。等吃完了草,自会离去。”
他做的买卖名不正言不顺,又正是赚大钱的时候,不好轻易易与人起冲突。
两边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负责放哨的孩子们也渐渐没了紧盯的兴致,对频频出没的牛群视而不见。
六月二十八日,王家村的织染坊里来了两个染料贩子送货,王山与他们交割完毕后,又去库房里检查一回:
将近四百匹纱呢,有各处收来的,也有自家织出来的,如今都做好了,就等着过两天送到各处,等拿回银子来付了货款,就可以盖几间大瓦房了!
王山看得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
光埋头织布能赚几个钱儿?果然还是得跟着旁人走,人家吃肉,他光喝汤就喝饱了!
王山哼着小曲回前院,搂着浑家睡觉,想着一定得趁早多生几个小子……
嗯?!
正做美梦呢,突然听得外面狗子狂吠,紧接着一阵晃动自身下传来,活像车辆颠簸,又似地龙翻身,瞬间将他惊醒。
浑家迷迷糊糊嘟囔道,“这床怎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