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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井然有序,重新栽种了竹子,石子路也是重新铺的,纱窗换成了最新的软烟罗,虽是冬季有些寂寥,但谢蔺已经能透过眼前之景看到春夏之日的盛况了。

“走啊。”裴朔将他唤醒。

谢蔺感觉有些不对劲,双腿都带着近乡情怯的胆意,裴朔说的见母亲,该不会是……

“昭昭。”

熟悉的唤声让谢蔺浑身一僵,等他机械地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一个美妇人拄着拐杖站在他面前。

妇人年逾五十却风姿不减当年,岁月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紫檀色蹙金双绣罗裙恰似暮色浸染的藤萝花,凌云髻上以赤金点翠紫凤凰步摇固定,华美而不失贵气。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母妃就如同眼前一般,谢蔺再也绷不住般得扑了过去,“母亲。”

母子二人好不容易团聚,抱团哭了许久,周围的下人已经褪去,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裴朔站在阴影下忽然也觉得有些鼻头酸涩。

若是他的母亲也还活着,他和长姐、母亲三人相聚,不知是何等风景。

好不容易俩人才哭够了,荣王妃握着谢蔺的手,再牵过裴朔的手交叠在一起,“多亏怀英和裴政裴大人将我接出来,否则还要在那深宫磋磨。”

谢蔺道:“母亲,很快就能结束了,我和裴朔已经安排好了。”

裴朔笑道:“明日我就上奏请陛下召文宣王入京,等你进京,黄袍加身,天下易主。”

他们等了这么久,要的可不止是武兴帝的命,他们要他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行,要天下人口诛笔伐,要他亲手将本就不属于他的皇位禅让出来,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转头到来一场空,更要他尝还谢蔺和荣王妃十几年在宫中受的苦,更要他做过的事钉在史册。

做皇帝的无非就是怕两件事:谋逆篡位和史册臭名。

起义军叫嚣不止,即便武兴帝降下罪己诏依旧阻止不了叛军四处打杀官吏,各州郡纷纷沦陷,眼看着就要打进京城来。

御书房内,武兴帝正头疼不已。

裴朔和国师坐在他身侧大眼瞪小眼,另有其他官员几人。

“陛下,起义军焚烧官府,杀戮官吏,占领州郡,其势凶猛,却不过如此,依臣之见,诏一人入京则可助陛下平叛乱军。”

“哦?裴相所言何人?”武兴帝终于来了精神。

“文宣王,谢蔺。”裴朔一字一顿瞬间将这个名字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武兴帝下意识攥紧了座椅的扶手,其他人也俱是看向裴朔,不久之前文宣王发的那篇檄文在场谁没看过?如今把他弄进来难道不是引狼入室吗?

很快就有人站出来道:“裴相,文宣王狼子野心恐引狼入室?”

裴朔笑道:“此言差矣,起义军多为平头百姓不成气候,楚襄王、武惠王、陈留王等虽有野心不过是冢中枯骨,文宣王虽自诩正统却更是乱臣贼子,虎视眈眈,意在京师,陛下何不将计就计,借此贼之手平叛乱军?”

武兴帝眉梢轻挑,“裴相打算如何将计就计?”

“我愿保举一人,此人能言善辩,有三寸不烂之舌,可遣他假意归降,引谢蔺入京,届时我愿于孔雀门埋伏十万兵马就地斩杀以除贼寇。待贼寇扫除,其余乌合之众,不成气候。大军挥师南下,逐个击破,陛下可无忧矣。”

“何人?”

“崔怀!武兴十五年的新科状元,他一定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武兴帝犹豫道:“那谢蔺可会相信崔怀?”

裴朔笑道:“谢蔺城府极深,他不会相信崔怀,但他一定会将计就计,他会假意答应,以此图谋京师。”

“倘若他不答应呢?”

裴朔道:“倘若他不答应,可命崔怀以献上城防图为由,图穷匕见,刺杀谢蔺。”

“国师怎么看?”

武兴帝看向旁边的素衣女子。

女国师指尖掐算片刻,神色漠然,语珠轻吐,“胜算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