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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新租的院子里头,裴朔才把他放在床榻上乖乖坐好,裴朔倒了碗水。再看榻上的人,恍惚经年,新婚之夜,他的妻子隔着孔雀羽扇端坐新床之上,人影重叠,他一时怔住了心神。

裴朔滚了滚喉结,又饮了两口凉水,收回了视线。

“驸马……”

裴朔回神,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要转移话题,“我买了两份羊肉汤角儿,不知你是不是爱吃?来尝尝吧。”

他说着上前牵着谢蔺的手将他扶到座位上,又将勺子塞进他手里,牵着他的手让他触碰到桌面的碗。

“你哪来的银钱?”谢蔺问道。

“我把你袖子里的金簪卖了。”

谢蔺:“你……”

他摸了摸袖子,果然他最后一根金簪也被这奸贼偷走了。

裴朔呲牙一笑,“幸好你头上叮叮当当地戴了不少首饰。”

那支金簪可值不少钱。

足够他们俩在这好吃好喝待上十年都不是问题。

裴朔喝了热汤,整个人瞬间暖和起来,马上要入冬的天气,逐渐变得凉了,他瞧着自己和谢蔺身上的衣服,想着明日要不要去买两身厚实的衣裳,顺便通过报社给公主府递个信儿。

“裴朔。”

“你会丢下我吗?”

沉寂的空气陡然响起一道声音。

裴朔一下子怔住,顺着声音看去,那人捧着汤碗,坐得端正,发丝飘逸,却难以掩盖慌乱的内心。

谢明昭幼年与母亲、皇妹相依为命,囚于宫室,后来荣王妃一去不回,真正的琼华公主病逝,他眼睁睁看着最亲近的人逐渐越行越远,他怕极了再次被人丢弃,又做回那后山的孤魂野鬼。

不等他要再问,整个人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胸口的心脏剧烈跳动,裴朔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做人挺好的,不想投胎成猪……”

“什么?”谢蔺不解他为什么突然提到猪。

“你忘了,我发过誓的。”

“无论……国破家亡、生离死别、无论公主是男是女,我都将永远追随公主。”

裴朔说着将袖中怀里的银子全部掏了出来,叮叮当当放在桌上,最后又拉着谢蔺的手往他怀里掏、又摸了袖中的口袋、腰间的荷包,不剩一枚铜板。

“给你给你,都给你。男人的钱在哪,爱就在哪。我现在已经身无分文,还请公主接济赏我口饭吃。”

谢明昭毫不客气地收走了那些银子,转身便走,却是唇角弯弯,“谁是你的公主?”

裴朔笑眼弯弯,跟了上前,“男公主也是公主嘛。”

第83章

时间好似慢了下来。

小小的城镇车马悠悠。

裴朔从外头削了一根翠绿竹子回来, 坐在院子里头量了尺寸用镰刀砍断,削出形状来,随后又拿砂纸开始细细打磨。

谢蔺坐在他身侧乖乖坐着, 他虽眼睛看不见, 耳朵却更加灵敏, 砂纸打磨竹节的声音不断传来,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裴朔将竹子头尾打磨光滑,连根倒刺都没有,又细细磨光了竹节粗糙的位置, 最后找了红布将竹子某一节的位置裹了起来。

“来, 试试怎么样?”裴朔将竹杖塞进谢蔺手中。

谢蔺伸手握住,正好握在红布包裹的位置, 布料柔软的触感传来,谢蔺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来, 抓着竹杖在院中敲敲打打寻路。

这竹杖长短粗细都刚刚好,竹头一点红绸恰似万绿丛中一点红。

“以后我就可以出门了。”谢蔺的声音隐隐透着一点欢喜。

他眼睛不方便,难以适应黑暗, 走路总要摸索着墙壁和桌椅, 容易被绊倒, 有了竹杖,他就可以确认前面的路是否平坦,是否有障碍物。

裴朔怕他整日待在屋子里无聊,便做了一根手杖, 他可以来院子里走动,甚至可以去巷子里简单摸索一下新的事物,听一听外面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