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不见了,只一心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结结巴巴问道:“什么叫……看不见了?”
怎么会看不见了?
分明他们昨夜还相拥而眠。
谢明昭的眼睛清亮如水,倒映着山间篝火与明月。
此时裴朔才发觉他们不是在山洞里依偎,反而换成了明亮宽敞的堂屋,鼻尖传来浓厚的药香,外头有小童在碾磨药材,裴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被人包扎好,原本火辣辣的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
再看向谢蔺,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裴朔垂眸眼底不知何时蓄满泪水,说话时不自觉哽咽出声,“怎么会这样?”
“祝大夫正在施针,或许一个月后就能再看见了。”谢蔺说得轻松,只是蜷缩的手指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紧张。
裴朔的手指抚上谢蔺眼前包裹的纱布,用力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在纱布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声音几近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想来救你的。”
他昏昏沉沉能来到药堂,想必谢明昭出了不少力气,他跌落山崖、身负重伤、小腿未愈,又要带着他下山,难免……
他想来救人的,可谢明昭却因他而盲。难掩的愧疚瞬间包裹裴朔。
谢蔺眼前一片黑暗,却不自觉因为这个吻而颤动,他几乎能感受到对面人皮肉下跳动的心脏,紧切的呼吸落在耳边,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抓住了裴朔的衣角。
似乎是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安,裴朔试图安慰他,语调也变得轻松起来,“其实……眼睛看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还不能走路呢。”
“嗯?”
“在我刚出生那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没办法走路,甚至无法说话,连个苦字都说不出来。你知道吗?这种日子我过了好几年……”
“我小时候特别可怜,我刚出生,甚至没有一刻钟,就有个男人啪地给了我一巴掌,当场我就被打哭了。”
“我从小就瘫痪在床,家里人甚至都不让我吃饭,直到把我饿得嗷嗷哭,才给我喝点稀的米汤,那里边儿一粒米都没有。”
“我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甚至都没有一个朋友来看我,就算这样,我也在坚持活着。”
“而你……”
“只不过是没了一双眼睛。”
谢蔺满脸震惊,他从不知道裴朔居然还经历过这种事情,嘴唇颤颤。
“那你……”
“真的很坚强。”
“对吧,所以你也要坚强地活着,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裴朔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蔺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他终于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可浑身紧张的情绪却一扫而空。
“裴朔,你是真的很会安慰人,我差点儿就信了你的鬼话。”
裴朔讪笑一声,“来,抱抱你,马上就好了。”
他用力抱了抱对方,把头垫在谢蔺肩上时眼神却瞬间黯淡了下来。
俩人正缠抱着,外头突然进来一人,那人瞧见此番情景,连连道歉,吓得急忙要退出门去,“对不住,对不住,我打扰了。”
裴朔这才轻咳一声,松开谢蔺,只是十指依旧相扣,藏在被子里。
裴朔拱手行礼道:“多谢小大夫。”
少年憨笑道:“你还是谢他吧,要不是他带着你,我和师父也没办法救下你们。”
裴朔朝谢蔺看了一眼,浮现出一抹笑意,在被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
“他背着你来的时候可吓人了,一个腿断眼盲,一个高烧不退余毒攻心。幸好他手里有解药的药引子,师父才能把你从鬼门关带回来。先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师父还要替这位谢先生施针。”
这少年是个碎嘴子。
他从进来开始就絮叨个没完。
也是多亏这碎嘴子,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昏迷了小半个月,十几天来谢明昭日日守在他的榻前,直到他的高烧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