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再问,迈过书院大门的门槛,时隔十年,再次踏上了前往学堂的路。
不过上次是父亲和他,这次是独身一人。
父亲花了很多心思,大到布局构造,小到一花一木,他都事无巨细,尽心竭力建好这座书院。
十年过去,书院没太大的变化。
看来挑剔的陈绍也挑不出书院的毛病。陈令安悲喜莫辨地笑了声,屈膝坐在广玉兰树下。
抬头便见大片大片的玉兰花,素净的白色,却有着格外动人的美,空气里飘逸着清新的香,混着暮风的味道,说不出的舒服。
书院建成之日,父亲种下一棵玉兰,一棵桂花,取“金玉满堂”之意。
他笑个不停:本是洋溢书香的地方,弄个满是铜臭的寓意,太煞风景了!
父亲一本正经说,绝大多数人读书是为了功名,渴望金玉满堂,这是人之常情,但功名乃身外之物,直中取方是正道。我们书院,不仅教书,还要指引学生们走正道。
正道啊……
陈令安缓缓吐出口气,靠在树干上,望着花,望着五彩斑斓的彩霞,望着半沉的夕阳,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想。
好像自从陈绍死了,他就一直是这种状态,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来。
夜幕落下,晚风轻拂,一片花瓣悠然飘落,有人伸出手接住了。
“爹?”陈令安看着坐在身旁的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亲还是十年前的模样,清俊儒雅,眼睛闪着晶莹的光,满脸都是温和的笑容。
陈令安眼睛模糊了,鼻子嗓子都酸胀得难受,他用力吸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
“我好累,爹,我真的好累,十年了,我没有休息过一天,我无数次幻想着杀死陈绍,可他真死了,我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爹,你为什么抗旨,为什么不遵从先帝的意愿?难道科举的公平,学术的公平,比你的命还重要?比我们还重要?”
父亲只是看着他笑。
他当然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爹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我却已经长大了,我还会逐渐变老,就算我变成弯腰驼背的老爷爷,爹爹还是这个样子吧,我没法……没法想象出爹爹老去的模样。”
陈令安的声音抖得厉害。
父亲伸出手,似是要给他什么东西。
陈令安下意识去接。
一片白色的玉兰花瓣轻轻落在他的掌心。
陈令安吃惊地抬头,父亲不见了,只有躺在手心里的白色花瓣,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微光。
他慢慢合拢掌心,头也低下来,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
屋后一角,小满躲在暗影中,悄声擦着眼角。
“不过去安慰一下他?”何平轻声道。
小满摇摇头,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陈令安了,他压抑太久,让他发泄出来比较好。
何平拉着她蹑手蹑脚往回走,却不小心踩翻块石头,咯嚓一声,立刻引起树下人的警觉,“谁?”
在小满的怒视中,何平苦着脸转身,努力呲牙挤出个笑:“小安安,是我呀!”
陈令安顷刻恢复成不咸不淡的模样,“有事问你,过来。”
何平赴死一般走过来,表情悲壮:“问吧。”
陈令安开门见山,没跟他废话,“你到南翠书院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呀,我醒酒后小满说你找我——”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何平挠挠头,“……好吧。”
上次秋闱过后,何平没继续跟林亭先生念书,他选择游学,用了三年的时间,去了大江南北近二十所书院,或求学,或讲读,收获颇丰。
“也看到不少书院的缺点,或者说……”何平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隐患。”
小满很惊讶,“隐患?书院能有什么隐患?”
陈令安道:“同年、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