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英的马尾出了帐篷。
这附近全是各种戏法表演,秦少英带卿云看了个遍,有些卿云看了害怕,譬如那个走索,一个人在绳子上跳来跳去,卿云看一眼便拉着秦少英赶紧走,有些卿云倒很喜欢,有个人会隔空取物,卿云实在惊奇,撩开兜帽,露出两只眼睛,看得目不转睛。
“那是障眼法,”秦少英道,“我也会,回去演给你瞧。”
“我不要看你的,”卿云盯着那伶人的手,“我就爱看他的。”
秦少英只是笑。
天色暗下来,秦少英便带他去京中最高的酒楼,点了炙全羊,俯瞰京中点灯的情形,便像是说好的那般,一盏灯起,烛火满城,卿云趴在栏杆上,望着下头灯火如龙的街市,不由心醉神迷。
“别光看了,来,自己割肉。”
卿云不理,只一味看着,秦少英割了块肉过去,见他神色迷离,便软了语气,“想什么呢?”
卿云定定地望着人群,从前,他只觉着宫里头荣华富贵的日子最快活,离了宫,无权无势,便会落到在真华寺那般受人欺凌的境地,他好似从未想过还有另一种日子,手头有些小钱,能每日在集市里头逛一逛,玩一玩,饿了便去酒楼叫上一桌酒席,那样的日子,好像……也很快活,若是自己再能做些小买卖,有进有出,那便更好了。
“我想……开一间酒楼。”
卿云低声道,“一间只属于我的大酒楼。”
不是别人赐给他的,便是他自己的,一砖一瓦从一开始便是他的。
秦少英道:“内宦不可从商,再说你也不缺钱花。”
卿云不理他,转头自己割羊肉,店里有自酿的米酒,卿云没喝过,觉着酒味清淡,入口甘甜醇厚,里头还加了蜂蜜桂花,一时不察,便喝得多了些,等他反应过来,头都已经晕了。
“秦少英……”
卿云扶着额头半趴在桌上,低低道:“我头疼……”
“谁叫你喝那么多,我越劝,你越不听。”
“你这贱人……嘴里没一句好话……”
秦少英见他醉得嘟嘟囔囔,便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我看再待下去,你要发酒疯了。”
“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秦少英一面说一面抱着他从酒楼侧后一跃而下。
卿云双手不假思索地抓住了他的衣襟,迷迷糊糊中,不知道为何,觉着这怀抱好熟悉……
夜风拂面,兜帽轻纱扑在脸上,卿云觉着不舒服,抬手甩了兜帽,素纱兜帽飘飘然挂在树梢,又不知成了哪个过路少年郎的一场春梦。
秦少英低头,见他那张少女般的面容沉静地靠在他怀中,胸膛竟止不住地微微发紧,一瞬有冲动将他拐走,同他夜奔离开这皇城。
将熟睡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秦少英解了卿云的发髻,将那一头乌发散开,好叫他睡得舒服些,他坐在榻前定定地凝视了一会儿他的面容,俯身过去,在他眉心轻轻亲了一下。
第137章
卿云要走了,临走前留下两个内侍照顾苏兰贞,他坐在苏兰贞榻前,低声道:“以后万要保重,千万别再伤着自己了,知道吗?”
苏兰贞心道他的意思是否是他日后若没再伤着自己,他便会如先前一般,同他假作不识一,又对他开始疏远冷淡起来?
“我会保重自身的。”苏兰贞道。
卿云神色微松,目光在苏兰贞面上流连,想趁着能这般光明正大地看他时再多看两眼。
只当是一场梦罢了,不,连梦都算不得,至少在梦里他可以随心所欲,而不是这般只能这样看着他。
卿云受不了了,仍是忍不住扑入了他的怀里,苏兰贞手垂在身侧,迟疑了片刻,抬起手轻轻地搭在卿云肩头,卿云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嗅着他身上的药香,他记得他才入东宫时,身受重伤,便是长龄每日端了药来照顾他。
“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也别再让我担心,”卿云喃喃道,“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