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杀慧恩?”
卿云抿唇不言。
那官员面上神情愈加不耐,“你既已犯下杀人大罪,杀的还是寺中得道僧人,已是错上加错,还不从实招来?!”
卿云怀里正揣着慧恩写下的那张纸,他若拿出来,可否为他翻案?说是慧恩逼奸,他无法,才挥刀霍霍?
没用的。
真华寺的高僧逼奸一个小太监,大理寺的人不会信的,纵使信了,他一个小太监对上真华寺这般皇家寺庙,大理寺的人说不准也会如当初的杨沛风一般,为将事情压下,什么做不出?
“我偏是不招,”卿云冲着面前横眉冷对的人笑了笑,“有本事,你就用刑。”
*
“如何?”
李照立在床边,见长龄面色惨白,且瘦得厉害,险些没认出来。
侍医诊断一番后便道:“公公身子虚弱,有气血两亏之症,兼之忧思过度郁结于心,邪风入体,风寒束表,所幸还未伤及肺腑,待臣开一剂疏散之药,或可救治。”
李照听罢,面色仍是极其凝重,“有劳田大人了。”
侍医下去开方煎药,李照目光瞥着长龄,面前却仿佛浮现出了另一张脸。
片刻之后,外头侍卫求见,李照宣了进来,在一旁椅上坐下,问道:“查清楚了吗?”
“卑职已查清了,据寺中小沙弥所言,卿云小公公素日与慧恩大师便有龃龉,今日托了人去传话,说要见慧恩大师一面,慧恩大师便返回了寺中,上山去见面,之后卿云小公公下了山,便说自己杀人了。”
“素有龃龉?”李照道,“什么龃龉?他要杀人?”
侍卫道:“似是因对分利不满。”
“分利?”李照眉头紧锁。
“是,两位公公在寺中修行,一应用度需得自己劳作换取,慧恩大师是新任的典座,压了二人的分利。”
“荒唐,”李照道,“孤让他们在寺中静修,何时要他们劳作了?”
侍卫不敢应答。
李照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长龄,冷声道:“让田文忠进来。”
侍卫连忙出去唤人,侍医急匆匆上前,李照道:“有什么法子能让他立刻醒来?”
侍医一愣,太子问,他不敢不答,只好道:“玄天保命丸辅以人参水服用,或可唤他精神。”
“去取。”
侍医又是一怔,玄天保命丸极难制成,其中几味药材都是百年的珍品,东宫原本有两瓶,如今只剩了一瓶,是东宫用来保着危急关头才用的珍贵药物。
李照看出了侍医的迟疑,“别让孤说第二遍。”
侍医连忙下去,取了药丸来,煎了人参水给长龄灌了下去,那药果然是吊命的神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床上便传来了长龄幽幽的呻吟声。
“卿云……”
李照听他呼唤,心中又是重重一刺,挥袖让田文忠下去,沉声唤道:“长龄,是孤。”
长龄如在梦中,眼前全是迷雾,他在里头不停地跑着,他在找卿云,可是卿云始终在浓雾之中,让他怎么也找不着,这时猛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呼唤,他心神一震,再睁开眼,见到两年未见,比从前更成熟许多的太子,更是疑自己正在梦中。
“殿下!”
长龄挣扎着要滚下床行礼,李照挡住他,问道:“你别动,躺着便是,告诉孤,你们是不是在寺里受了苛待?”
长龄神智仍然昏沉,只以为自己太过忧心,梦中魂归东宫,根本分不清面前的李照是真人还是他梦中幻想出来的,便忍不住道:“殿下,您实在不该那么对卿云。”
李照面色凝重,眸光冷厉地看向长龄,长龄头一回直视了过去,双目含泪,“您不知道卿云在寺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每日辛苦劳作,才能勉强填饱肚子,一双手不知被磋磨成了什么模样……”
“那是他应当的,”李照冷冷地打断长龄,“他若不犯错,孤也不会将他逐出东宫,留他一条命,已是孤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