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倒是羡慕起叶晨晚来。
书札被随意放回桌面,墨拂歌走出屋门。
算算时日,叶晨晚应该已经回了焘阳,久别归乡,母女团聚,自然是人间幸事。
院内明月如水自屋檐倾泻,摇落满地桂花如同碎金。在晚间秋露的凉薄中,蔓延开浓而不稠的馥郁香气。
看着院中桂树亭亭如盖,她心中感慨两百余年的桂树还能有如此长势,着实罕见。转念又一想,记忆中这棵桂树也是苏辞楹知晓墨怀徵喜爱丹桂,替她种下的这棵树——是苏辞楹种的那便也不奇怪了。
墨拂歌轻轻拂落椅面落花坐下,端起白琚呈好的桂花酿轻嗅——桂花香气融入酒香后更加醇厚,丝毫没有被院内桂花的香气掩盖。
饮下半杯酒,冽而不醉人,香气尤甚,是上好的佳酿。
她还是将酒杯放了回去。
酒的确是好酒,可惜她确实对酒类并无兴趣。
不过酒香馥郁,倒是把路过的游南洲吸引了过来。她自来熟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面露惊喜,“这酒当真不错,哪里买的?”
“非也,是熟人送来的。你若是喜欢,便都拿去吧。”她不爱饮酒,正好顺水推舟。
游南洲也不客气,又倒了一杯酒,“也行,反正你这个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喝酒,那就听医嘱,都归我了。”
喝完一杯,她这才发觉墨拂歌在用一种惆怅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让自己有些头皮发麻。“你怎么了,这副表情?”
“没什么。”墨拂歌收回目光,伸手接住飘落桂花,“只是想起先祖墨怀徵尤爱桂花,更爱桂花酿,每逢金秋,皆折丹桂酿酒,与亲朋共饮。昔年北杓七子于此共饮,说愿岁岁年年,常有此日。”
墨拂歌所言在游南洲眼中多有些无病呻吟的惆怅,“就为了这?她们是她们,我们是我们。往昔今朝,其实早已没什么关系。我今日爱喝这坛酒,是因为喜欢,和什么祖辈并无关系。你不喜欢这种酒,也不用勉强自己。就像她们当初饮酒,也不是为了什么百年后的我们。”
“你是如此想的?”墨拂歌面上微有诧异。
“自然,你找上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了我的医术。结果还看上了我的血统?要我的心头血?”游南洲拿着酒杯翻了个白眼,“除了百年前祖辈还在被人追杀的时候,根本没人关心过我们这一族的姓氏,除了你。不过近百年也没人关心了,到底自游蔚然死了之后,也没什么能翻起浪的人。”
“游蔚然死了,早死了,又没有留下用不完的钱财,也没有像墨怀徵和叶照临那样留下个什么世袭的爵位官职让我躺平。我这么惦念她作甚?”手起杯落,又饮下一盅,“后世称赞她,或是诋毁她,早已没什么关系了。我现在是个行医的,和她也八竿子打不着。”
游南洲的嗓音如烟似云飘过耳边,听不真切。
“只有你还在惦记这件事罢了,墨拂歌。”
只有她才是在往昔旧梦中挣脱不出的人。
她只是很轻很轻地,拿起那柄白玉骨的折扇轻轻拂去肩头桂花纷纷。
【作者有话说】
晨晚妈妈看似说的是君臣实际上是爱情哈哈。彼竭我盈,彼盈我竭皆非善事。除了信任,还有更多要注意的东西。
PS:苏辞楹没有进行过任何虐待残忍的实验,可以看出她能力的方向一直与创生有关,无论是人造的后代还是后面苏玖落与苏渺然姐妹根据她的研究创造出的木偶苏暮卿。
只不过这样的创生也未必完全符合道德。
不过她所在意的也不是这些,这些东西也都是她研究的副产物而已,她所在意的从头到尾只有复活一事。
她一直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103濯绛衣
◎绛衣雪尘。◎
叶晨晚身披风雪与副将一同走入军营,霜雪更衬出她眸色凛冽,高挺眉骨在眼中投射下一片阴影。
柳问春向她详细地禀报着边关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