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晚,只淡淡说出一句,“还死不了。”
这一点叶晨晚自然看得出——墨拂歌随身携带药物,自然是说明她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只是,难道这样的痛苦对她来说,又都是寻常?
她没有追问,毕竟墨拂歌没有主动说起的,都不必多言。
夏风和煦,暖洋洋地拂过周身,先前因为疼痛而冰凉的身体也渐渐缓和。墨拂歌安静地靠在她肩头,和叶晨晚这样懂分寸的聪明人相处起来总是轻松的。
叶晨晚生了一副明艳姿容,周身却意外的是白檀木沉静素雅的淡香,轻缓地萦绕在鼻尖,清心凝神。
日光透过林叶,落下斑驳破碎的光影。叶晨晚沉默着,在此刻不敢再多看墨拂歌,只能目光飘忽地四处张望,却听见她忽然开口,“郡主还记得自己的父亲吗?”
没有料想到墨拂歌忽然问起自己的家事,但这也不是什么忌讳的问题,叶晨晚如实回答,“我来京城为质分别时,早就是记事的年纪,自然是记得的。不过分别之后,就再未与母父见过面,后来父亲去世,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连送行也没机会去。”她如此说着,语调虽轻柔,却难掩落寞神色,“虽然说着还记得,其实连父亲是什么模样,都快记不清啦。”
记忆里那个总是抱着自己走过焘阳初雪,面上含笑,握着自己的手一笔一划教自己认字识文的男人,原来早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面目模糊起来,任凭自己如何去回忆,都如同掌心流沙一般渐行渐远。
“早年间听闻宁王夫妇是神仙眷侣,鹣鲽情深,今日看郡主,当知的确如此。”有些被爱灌溉过的温柔痕迹,是在这皇城内为质沉浮十年,也不会被磨去的。
墨拂歌的夸赞的确不错,叶晨晚的父亲是前朝乾泰二十年的新科状元容应淮,他少年成名,文章锦绣,年纪轻轻便高中贡士,于殿试上文思泉涌,对答如流。当年殿试,先帝亲问北地屯田事宜,唯他一人侃侃而谈,直切要点,先帝听后极为赞赏,钦点为状元,是整个大玄朝两百余年来最年轻的进士,自此锦绣前程,仕途亨通。
而后容应淮作为大玄使臣,常出使外国,在出使北魏时,途径位于玄魏边界的宁王封地,遇见了宁王叶珣,两人于玄魏两国往来之事上,虽各有看法,但交涉后引为知己,再日生情愫,姻缘一事,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二人婚后琴瑟和鸣,也只有叶晨晚一个女儿。现在看来,叶晨晚相比起她的母亲,五官明艳,眉眼含情间自带风流,少了几分锋芒毕露,也当是承袭其父的缘故。
直到容应淮离世后,叶珣也未有嫁娶,二人夫妻情深,是整个大玄有名的眷侣。直到现在还会有小年轻为了两人的故事,流下两滴憧憬的眼泪。
叶晨晚并未立刻回应,她不知为何墨拂歌会忽然提起自己早已去世的父亲,不过她此刻难得的神色恹恹,看上去有些消沉,想来是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能在皇宫内遇见不顺心的事情,叶晨晚再一猜测,大概率是和皇后有关。
“祭司想起自己的父亲了?”她问。
墨拂歌稍抬起头看她一眼,又重新靠回她肩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吐出两个字,“不想。”
两个字将叶晨晚的话堵了回去,她对墨拂歌的母父知之甚少,毕竟墨拂*歌的父亲墨衍生性低调,她也只能想起那个一袭玄衣,神色冷峻的男子,周身似有终年不化的积雪,那双似有冰霜的漆黑眼瞳倒是和墨拂歌尤为的相似,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而楚妍她就更不了解了,毕竟她并非在墨临长大,两人婚嫁时更是还未出生。虽然这些年倒也听过一点祭司与夫人感情不睦的传言,不过风言风语,没有凭据,她本就不关心,自然也不往心里去。墨衍与楚妍都早已入土,她并不爱多嚼已逝之人的舌根。
不过墨拂歌对于她父亲的态度倒是值得玩味,叶晨晚从未听她主动提起过自己的父亲。不得不说,她对墨衍本身并无兴趣,但和墨拂歌沾上边后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叶晨晚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刮着当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