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竟能从悬笼中逃脱,还藏在柜中暗算于她,她已许久未曾受过这么重的伤,一股恼怒和气愤倏地升腾,沈悠然走到郁瑾身旁,猛地抬脚,一脚狠踹了过去!
少年白色的身影像羽毛一样飞向外间,落地的瞬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明显再次受了内伤。
沈悠然目光冰凉,语气更是淡的发冷,“把他关入寒狱,务必撬开他的嘴。”
季愁见状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浮光教的寒狱比起悬笼更加令人闻风丧胆,悬笼考验人的心志,寒狱则真真是人间地狱,浮光教拷问人的花样之繁杂手段之残酷,没有人能经得住。
只能状似无意地说道:“教主且慢,看这人模样,他似乎是以前便认识教主?”
静姝奇怪地看了眼季愁,似是不解他为何会突然开口,却仍附和道:“尊主,属下也感觉有些异常,这人为何会格外关注您的梅花印记?还有这明明是您的胎记,他却说成是画上去的,这当中定有些蹊跷,不如先留他一命,细细审问。”
沈悠然抬眼看去,少年一身白衣,腰间束着淡蓝锦带,衬得腰身劲瘦颀长,是时天色黑暗万山载雪,少年默默地跪坐在她的前方的梅花树下,眉弓如月怀冷萧瑟。
沈悠然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地撞入这样一双眼眸,如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泛着淡而细碎的暗光,眼尾泛着的那一抹红在冷白脸庞映衬下格外潋滟。
她从未见过这种目光,在银白的月色下脆弱而又剔透,似是有万千话语想要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谁能想到白日里出手凶猛、势必置她于死地的少年,此刻却一副温顺的模样跪在她面前。
沈悠然惫懒地阖上眼,任白色的热气越发氤氲。既然他没想好如何开口,她也懒得问。
毕竟跪着的人又不是她。
只是,这一夜她心绪并不平静。
她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总会出现一家人惨死的画面,阿爹阿娘一辈子行善积德,却遭此横祸,当时她被无忧驼出了村子,等她能够行动后便迫不及待地返回了村子,可那时,她自小长大的村子竟已变成一片乌黑焦土。
沈悠然双眼渐渐朦胧,这些年她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还是石河村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若是没有那场屠杀,她这些年也不会过的这么辛苦。
夜色渐渐深沉,两人隔着温泉一坐一跪,夜风时起,粉色的花瓣从树上落下,浮在池面上,泛起浅浅涟漪。
也不知久这般泡了多久,沈悠然再次睁眼时,月亮已快要落了下去,不过她感觉精神好极了,毕竟温泉炙热,于旁人来说久泡必伤,于她来说,却是大补。
沈悠然缓缓睁开眼,正看见郁瑾躲闪着低下头去,如新月般明艳含情的墨眉倏地一挑,这人难道一夜没合眼,就这么一直盯着她?
这鹅卵石虽然圆润,却坚硬无比、毫不平整,这人跪了整夜,身子却连丝毫颤抖都没有。
沉思中沈悠然坐直了身子,肩膀划开水面激起一阵水声,那郁瑾听到这声响却仍垂着眼眸,沈悠然唇角暗暗扬了扬,足尖轻挑水面,顿时水珠向外溅起,溅到少年的脸上、身前。
少年终于抬起头看向她,俊美的脸侧还淌着晶莹的水珠,目光里虽透着疲惫,却已然不似昨夜那般震颤,而是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
她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怀疑,这叫郁瑾的少年当真是个活人么,他当真有人的情感么。
“你若是再不开口,便到寒狱里去说。”沈悠然掀了掀眼帘,语气冰凉。
要么是看上了青冥宫的财富,要么就是想要她的命。
有意思。
“妙极!”沈悠然豪爽一笑,坐回那铺着纯白虎皮的软榻上。
紫霄使见沈悠然对这些人似乎颇为满意,俊朗的脸庞闪过一丝阴狠,“尊主,这些人来历不明,不如等属下一一审问过,确认没有问题再送给尊主。”
沈悠然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后山的悬笼还有许多空着,把他们都关进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