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她父亲苍老的声音。
“小久啊,电话里三两句也说不清。今天回来吧,爸给你做顿好吃的,我们一家人心平气和地聊聊。”
事已至此,谢久也知道躲不过了,只得答应。
桌上散乱的合同堆叠在一起,她草草收拢,用夹子固定好便塞进了包里。又去衣帽间拿了两件换洗衣物,抓起车钥匙便出了门。
车往回家方向开,朝阳正烈,她心里却无端有些阴冷。
一辆轿车突然从右侧强行变道,连转向灯都没打。
谢久猛然回神,脚踩刹车,“吱……”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堪堪避免碰撞。
她脸色白了几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胸口堵着一团无名火,“会不会开车。”
恰逢红灯,她平*复了心情,才想起还没回周疏意的消息。
点开对话框,面对那条转发的拍摄邀约聊天记录,谢久略略皱眉,粗略看了几眼,只简短地回了一句。
【我考虑一下。】
到家已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推开门,客厅飘来红烧啤酒鸭的香气。父亲清瘦的身影正站在厨房里忙活,刀起刀落,噼里啪啦。母亲却坐在客厅里,抱着一个相册盒,来回翻阅着照片。
那是九十年代里比较奢侈的物件,每张照片都被精心塑封保存,没让照片磨损太多。
她微皱的手摩挲着一张老照片。
谢久瞥了一眼。
那是六岁的自己,扎着两个羊角辫,额头上画了一个滑稽的红点,笑得阳光灿烂,彼时还不知道长大后的自己会活成什么模样。
“我回来了。”
谢久打了声招呼,徐女士顺势抬头,收了照片,眼眶还有些红,“你爸特意杀了只鸭子,是你婶婶从乡下捎来的,一会儿就能吃了。”
谢久一顿,看向厨房,“谢谢爸。”
老头儿只回头笑笑,没说话。
她设想过回到家第一秒面临的无数种可能。
母亲的苦情计,父亲的和稀泥,最不济也该是一进门就来一场劈头盖脸的训斥。
可当她真正推开门时,迎接她的却是满室饭菜香气和父母如常的招呼。
偏偏他们的只字不提,让她觉得陌生与不安定。
饭桌上,徐女士照旧健谈,但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也加入了她的话题。絮絮叨叨,从她儿时趣事说到最近的工作。
谢久咀嚼着可口的饭菜,心不在焉地附和几句。
这种刻意的回避,比起直接责骂更让她如坐针毡。
仿佛回到学生时代,一次自我预判的失败考试里,她坐在台下,强装镇定等待最后的宣判。
他们不提,谢久便也不主动说。
以她的性子,从小到大鲜少跟家里人推心置腹,深入沟通,如今也不会这样做。早在很多年前,她就认定了父母不会听自己的真心话这个事实,再多表达都是惘然。
“那姑娘是哪里人?”
徐女士的话头蓦然转了个弯,谢久夹菜的筷子一顿。
“武汉人。”
“哦,那家里做什么的,对你好不好?”
谢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缓缓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平静的脸。
喉咙突然像被什么堵住,连最简单的字音都发不出来。
这一幕仿佛是虚拟,是她沉湎在梦境。
“怎么傻了?”徐女士擦了擦手,苦笑一声,“妈妈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
“虽然这事……确实超出我们的认知。但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们又能怎么办?”
“我跟你妈想了很久。”父亲也沉声插话道:“你都快四十了,我们总不能绑着你去结婚。”
“是啊……”
徐女士说着说着流下眼泪来。
“小久,这么多年,我每回想到你不结婚就忍不住流眼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