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
是个好问题。
“……外卖?”
空气凝固了两秒。
谢久放下奶茶,面色木然,“我家冰箱有菜,吃饭吧,我来做。”
“这不太好吧?”她嘻嘻一笑,一瘸一拐地准备站起来,“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不用了,”谢久已经起了身,“伤员你就坐着吧,我回去拿菜。”
谢久在厨房做饭的那会儿功夫,周疏意躺在沙发上补了会儿觉。一夜没睡,环境一旦安静下来,她便开始犯困。
短短半个多小时里,她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背着大包小包坐高铁回老家,她妈在旁边唠叨说,“早知道你出去一分钱没挣着,当初我就是死也要拦住你。”
“以后你嫁人了,可不能再往杭州跑了。”
再一低头,她怀里竟然抱着个皱巴巴的孩子,咿咿呀呀叫她妈妈。
周疏意当即吓醒了,望着天花板,久久没回过神来。
“开饭了。”
厨房飘来的香气驱散了余留下来的心悸。
她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餐桌上摆着红烧芋艿、葱油鸡、酱色浓郁的红烧肉,每道菜都冒着袅袅热气。
“好丰盛!”她眼睛亮起来。
虽然这些跟她老家重油重辣的风格大相径庭,但是一口下去,满是家常菜的香味,身体都觉得没有负担,反而十分清适。
“尝尝,”谢久夹了块浸透汤汁的芋艿,稳稳落在周疏意碗里,“好吃吗?”
芋艿入口即化,绵密里裹着酱汁的鲜甜。
周疏意鼓着腮帮子猛点头:“哇塞,超好吃!碳水果然使人快乐。”
“这个浸在白粥里更好吃。”
“真的吗?下次我试试。”她又夹了块葱油鸡,眼睛瞪得更大,向她竖起大拇指。
“姐姐,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
她垂下眼睫,舌尖无意识地扫过下唇:“……只是会做饭吗?”
“……”
这话溜出口才觉着僭越,但已经收不回了。
对面的小姑娘脸一红,咬着肉块的唇悄悄动着。
假装没听见。
吃完饭周疏意主动去洗碗,出来的时候,谢久正在跟家里人打电话。
一串绵软的杭州话从唇齿间流淌而出,吴侬软语,周疏意不觉听得入了神。
身为外地人,她听不太出来杭州话跟上海话的区别,只觉语调相仿。
就像《色戒》里汤唯的声音,懒怠之中带着丝温柔,每个尾音都带着江南水汽般的缠绵。
电话挂断后,她忍不住问:“刚才说的是杭州话?”
“嗯。”
“真好听。”周疏意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什么都夸?”谢久明显怔了一下,“头一回听人还能夸这个的。”
“难道以前没人夸过?”
“本地人说话不都这样,”她脸上透露一丝迷惘,也因此觉得小姑娘开心的阈值不怎么高,“有什么好夸的。”
“那是他们没品!”
“是是是,就数你最有品。”她抿唇一笑。
下午周疏意回房间补觉,谢久也回了家,走进工作间,将骨灰盒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拿干净的布条擦整洁,最后里三层外三层做好防撞,再拿一个自己设计的包装盒整整齐齐包扎好,系上一个蝴蝶结。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忙什么,就已经到了傍晚。窗外的天空,正在缓缓调暗世界的亮度。
她盯着手机上的数字发怔。
为什么人过了三十就会觉得时间不够用,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便从指缝里溜走。
二十多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是心态变了吗?
收拾好东西出门的时候,周疏意正好熄灯锁门,两人目光一撞,又立马分开。
谢久先打了招呼,“出去上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