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怔,蓦地反应过来,眸光一凛,正色道,“少爷,您中了贼人的奸计,主动收下他是情有可原,可他一位良家公子,明明可以拿钱走人过得体体面面,为何要主动从了您?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你能想到,难道我便想不到么?”
梁蕴品目不斜视,神色淡然,叫一心摸不着头脑,“您真能想到?那您怎么还应允了他?莫不是真如小的所言,就为了方便泄……”
“哼,在你眼中,你家少爷就是如此龌龊之人。”
“呃,不,不是……”一心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梁蕴品,却没看出生气的痕迹,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我实在想不出,少爷把他收房的其他理由了,总不能是被祁公子的美色冲昏了头脑吧……”
“……想不清楚的事就多用用你的脑子,别只长个头不长心眼。”
梁蕴品直至此刻脸上才挂了些愠色,不欲再听一心啰嗦,直接驱马向前行至队伍的最前方,与排头的护卫仅余一个身位。
周遭突然清净下来,春风轻柔地拂过柳梢,叫梁蕴品无端想起三日前那个清晨——当祁璐毫无保留地向他倾诉身世,求他庇佑时,他是怎么想的?当真是如一心所说,被美色所惑,冲昏了头脑么?
不。他一个字都不曾信过。
祁璐这个人,这个身份,在他眼中并无半点信誉可言,他现身的时机太过巧合,又千方百计阻止自己帮他夺回家产,不正是说明了他的真实身份不可告人,不堪一查么?
既如此,便不能叫他轻易跑了,得牢牢抓在手上才是。
若他真是幕后之人的细作,抓住他便抓住了另一只“马脚”,双管齐下总有查到那人身份的一日;若他不是……也能时时派人监视着他,看看他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梁蕴品心道,怪不得我。
“都怪我……怪我没提前告知你,阿生。”
陆宛坐在马车中,一双桃花目湿漉漉地看着阿生,叫阿生心中不忍,烦躁不堪。
“少爷您……您每回都这样!”
阿生知道自己无法生陆宛的气,却怒其不争,“阿生并不怪您做了决定却不告诉我,无论您走到天涯海角,阿生都是要跟着您的。可是您……您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阿生说着,眼底也红了一片,“当年您舟车劳顿,两度前往汴都,就为了隔着一个贡院陪梁少爷科考,隔着一整条巷子与他分享金榜题名的喜悦……后来您又一声不吭远赴襄州,为梁少爷打点一切,一去就是大半年,回府差点没叫老爷夫人给念叨死……”
“您为梁少爷做的还不够多吗?难道非要赔上您的清誉,您的身体,您的一切……”
“阿生,别这么说,更别怪他。”
陆宛将手覆在阿生手背,轻轻按了按,“我是为了我自己才去做的那些事,从未有半分勉强,更遑论‘赔’上一切……你知道的,每次同他相见,我都能快乐很久,不是么?”
阿生低下头,眼角倔强地挤出一滴眼泪,“是,我自然知道……我只是替您感到委屈……”
“不委屈,阿生,我怎会委屈?我现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宛浅浅勾唇,却莫名生出一丝苦涩,“自十岁那年初遇,我的心便全然是他的,再容不下别人了……与其从此孤家寡人,潦草一生,莫不如为自己豁出去一次,至少……至少能在他成亲前,留下一段美好难忘的回忆,好让我的晚景不至于太过凄凉罢……”
“少爷……”
阿生抹了把泪,撇开眼咬住下唇,“早知那年少爷会出事,阿生就算烧坏了脑子也要跟去汴都!若那年少爷不曾遇见梁少爷,便不会受那么多年的相思之苦……”
陆宛笑了,摸了摸阿生的头,“哪有那么多如果,傻阿生,人又不是菩萨,怎能窥见命中之祸?况且……我不苦,阿生,尤其是今日。今日是我数年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你也应当为我高兴才是。”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