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妄迟,见他神色如常,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妄迟长身而立,垂眸定定地翻阅着册子。一时,只余轻捻纸页翻折声。
倏而他微眯起眼,果不其然在册上找寻到了“苏砚白”三字。
同行者共有三十余人,于五个月前入镇。
按着规矩,也不可能一次性放这般多同行人入镇才是。苏砚白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他暗自朝县令看了一眼,缓缓用眼神端详着,随口问道:“怎的会放这么多人进镇?”
县令心中咯噔一声,顿时扑通一声跪下了,哆嗦着身子凄厉地道:“臣罪该万死——!”
话已至此,李妄迟不过一瞬,便知县令应是收了他们的银子。
他若有似无地将人打量一圈,并未明说是否追究,启唇道:
“朕问你答,答得好了,过往不咎。如若不好……”
“臣一定知无不言!”
县令冷汗直冒,忙不慌地保证着,生怕他怪罪,一问一答时,主动吐露了关于苏砚白一行人的很多事。
苏砚白一行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于草原之前并不熟稔。他们秉着逃离草原的目的聚在一处,于隐云镇之后又散了去,并未待在一起。
这几个月,更是陆陆续续又出镇了许多人。
如今还不知有多少在隐云镇内。
县令干巴巴地道:“臣知晓一些人的住处,但近日出镇的人有许多,我知晓的那些人……也不一定还在镇中。
李妄迟点了点头,心中有数。如今李锦殊入狱,草原尽散,大可不必再待在镇内。只是不知他能否寻着这些人……
但哪怕小镇里只还留有一个人,他也要去碰碰运气。
……
“咚咚。”
李妄迟顺着县令给的地址寻上门去,轻轻叩了叩门。不一会儿,便听屋内传来脚步声。
只听吱呀一声,门扇打开,那人懒懒地拖长声调,“谁啊——”
随即与站在门口的李妄迟面面相觑。
那人身形高大,穿着一件宽大的粗布衣,右手袖子卷起,露出手臂狰狞的刀痕。
……瞧着目不识丁,更别提知晓药理。
李妄迟默默将人打量了一番,试探地问道:“你认识李锦殊么?”
高大男子霎时变了脸色,猛地扣着门正欲关上。李妄迟眼神一亮,知晓找对人了,紧紧按住了门扇。
他解释道:“我是京城之人,与他并无关联。……李锦殊已然入狱了。”
高大男子一愣,似也隐隐约约听见过李锦殊入狱的消息,闻言打量了他一番,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半晌才道:
“进来吧。”
屋内朴素,只余一桌案、两张椅凳、两张窄小的小榻而已。
李妄迟眼神环视,只见还有一身形瘦小之人怯怯地站在一旁。见他进来,胆怯地躲在高大男子后面。
高大男子面色自若地给李妄迟倒了一杯热茶,对着他解释道:
“别介意,我兄弟怕生,如今这里只有我两相依为命,他又怕是李锦殊的人找上门来,才这样。”
李妄迟点了点头,又思索着他话中“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之事,顿了一顿,问道:
“曾经与你们一并从草原来的人呢?都走了么?”
“嗨……别提了。大家奔着逃离草原的主意,一出来便分道扬镳讨生活去了。日子不好过啊……不过幸好,还留了一条命。”
李妄迟沉默了半晌,问道:“那苏砚白也走了么?”
从当时那本日记之中,能够知晓苏砚白既是这些人里较有威信之人,也是最知晓药理的医者。
如今镇上之人太过零散,要找寻合适问询的目标也难,如若能找着苏砚白……是再好不过。
高大男子猛地抬起眼来,嗓子一紧,诧异问道:“你还知晓苏砚白?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见着他因着这句话对他心起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