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灌输了永夜灵力的晶石,并没有得到好下场,便被谢彦毫不留情地丢下深渊,连力量都被污染侵蚀耗空,只留下一个残存的空壳。
但夜鸦已经做完了他想要做的事,至少在处理谢彦的方面上,他或许会因为弟弟的憎恶而感到遗憾,却绝不可能是是执念。
执念,是想要做,却没有来得及做,牵挂在心中,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事物。
影兽在接触到谢彦的瞬间,被启动,也只是因为借助谢彦这个媒介,让“他”记起来另一个经由谢彦之口,被不断强化的执念。
他的另一个弟弟。
夜鸦曾对谢十七抱有很高的期望,少年在灵流方面有着顶好的天赋,却因为空缺的陪伴,而失去了异能,这是他作为哥哥的失责。
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治好谢十七。
在另一个更为严重的危机降临前,连他自己都被卷入泥潭无法脱身。
“他什么都不欠你了。”
谢时貳语气冰冷地说道。
谢彦看着女人手中,能量又充盈一截的晶体。
那只原本属于他的影兽,在完成执念后,便回到了晶体中,用行为告诉谢彦,他确切就像谢时貳的描述中那样,并不属于夜鸦的执念。
失落、空洞、恍惚、无端涌升的委屈感……亦或者是什么都没有。
他并不理会谢时貳的任何问题,漠然地和女人告别,回到空荡的公寓中。
这是谢彦作为A阶异能者天启,被联盟赠予的房子。
他没有开灯,径直来到书桌前。
桌面上,是作用于异能者精神体,用来压制污染,稳定理智的药片,谢彦冷静读完说明书,按照医嘱的标准,他的情况可能得继续加量。
他拿起一枚药片,就着水要咽下去,闭上眼的瞬间,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冷冽气息。
应激性创伤,让他一遍又遍地“看到”七周夜被撕裂的画面,后来,又加上他在灰域裂谷底部,一点点拼合好他的兄长的场景。
自从开始治疗,这些幻影也开始减少,直至彻底消失,甚至连梦中都没有再出现过。
“小玖。”
染着血污的破碎身影,在他身后无意识地低语道,“我好痛啊。”
谢彦抓着药片的手指颤抖着,鳞片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来,他想要回头,血腥的气息却时刻提醒着他,所眷念的存在早就死去。
他甚至连夜鸦死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他忍不住想,在独自前往灰域前的最后一次见面,看见他将晶核丢入裂谷后,夜鸦眼中所消散的,所放下的,所释然接受的,是什么呢?
黑暗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呼唤着,理智于情感痛苦的边缘挣扎,谢彦把药片放回药瓶,推入柜子最深处。
“你说。”
作为谢玖的少年的声音,突然问,
“如果当初没有丢掉那个异能结晶,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并没有人想夜鸦活下来,在弟弟厌恶的眼神中,他终于确认,没有任何人需要夜鸦活下来。
于是,青年毫不犹豫地进入灰域。
如果,如果当初有多哪怕一个人,告诉他,自己希望他活着,夜鸦是不是就会多一些期盼和留念,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在那一天,他及时察觉到他的哥哥眼中,所消逝的事物,将异能者拦下,是不是还会有挽回的机会?
异能者优异的记忆力,足以让谢彦像看回放电影一样,回想着他哥哥最后道别时的场景。
谢柒并不想死,但也没有特别想要活着。
他所竭尽全力庇佑的平民,将他视作最为歹毒残暴的执行官,他所耐心教导的学生,将他视作最为憎恶厌烦的仇敌。
他飞蛾扑火的投身于那条道路中,踽踽独行,秉持着唯一的信念。
——他所做的一切,将绝对正确的信念。
但再如何坚定的信念,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