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佳人还是那位佳人。
可她此刻所穿的,却并非成婚时的青质大袖钿钗礼衣,而是一条绯红的襦裙。
再有相同的,便是她耳边的那对玉坠。跟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摇晃着,熠熠生辉,光晕绕着她瓷白的小脸,愈显她肤色欺霜赛雪,净白得晃眼。
恍惚之际,她已提起裙摆,踩着细碎的慢步子,走到了他的跟前,仰起脸看他,笑盈盈地问道:“夫君,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啊?”
瞧夫君这个样子,好像都看呆了呢!
萧渡被她的声音勾回了魂。他稍稍低头,在对上那双近在咫尺她的眼眸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这耳坠,你是从何而来的?”他抬手欲碰那耳坠,却又止于半空。
沈玉蓁循着他的示意,摸了下耳朵,如实相告:“有一只是在夫君的房间里找到的,还有一只,是我刚刚从盒子拿出来的。”
说完,她问:“怎么了吗?”不出所料,沈渝果然追了过来,四下环顾着,找寻着沈玉蓁的踪迹。
所幸,他并没有发现他们已经乘车离去了。
顾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他动作快,不然就要被沈渝给发现了。
萧渡眼眸微阖,摁了摁太阳穴,道:“没事。”要说这侯爷也真是奇怪,明知道沈渝暂居的崇仁坊离东市很近,却还将夫人送到了东市来。
这下可好,还真让他们兄妹俩碰上面了。她有好好地戴着帷帽,只要待会儿小心行事,不惹人注目,应该就不会暴露身份、惹来麻烦罢?
尽管这般思忖着,但她的心底还是有几分忐忑。
正欲反悔时,车外的顾北竟然出声应下了:“好。”
话音甫落,便扬起了手里的鞭子,驱着犊车往永乐坊而去。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犊车便停在了永乐坊内的青石路上。
顾北想起方才,那对兄妹靠近低低窃语的画面,总觉得心头不安。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正犹疑间,车内的沈玉蓁挑起帘子,看向他,问道:“顾北,你怎么想起去租了辆车来?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吗?”
她明明记得和夫君分别之前,夫君让她等一炷香的呀。
她还想和夫君一道回去,在路上培养一下感情呢。
顾北最开始将这辆犊车租赁过来,是为了方便找寻失踪的夫人。
眼下么,自然是为了避开沈渝的视线。
但顾北不可能将这些如实相告,只得用萧渡挡枪,道:“侯……主子传信过来,说他有事被耽搁了,一炷香之内赶不回来,便让夫人不要再等了。”
这也的确是实话,沈玉蓁消失后不久,萧渡便放了信鸽给他。
沈玉蓁了悟地点点头,拖长了声音道:“哦——原来这样啊。”
虽然是有一点点的失望,但没有关系,反正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有的是时间和夫君好好相处,和夫君找回以前的相知相爱来。
沈玉蓁敛了愁绪,准备放下帘子退回去。
这时,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顾北,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一趟永乐坊啊?”
她之前看户籍单子上,写着她以前的住址便是在永乐坊。
况且,她也听百绮和初月说过,在没有嫁给夫君之前,她便是永乐坊的绣娘楚凝。
也不知道如今重回故地,再看到熟悉的事物,会不会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来?
他重生醒来时,贴近心口的衣襟处,便藏着这其中的一枚耳坠。
原来,竟然是她的东西。
眼下物归原主,也好。
萧渡恍惚地看了眼她的耳珠,道:“你好好养伤,我书房还有一些事,便不多留了。”
总归他想要的答案,她如今亦给不出。
他也没心情在这里浪费时间。
拔脚而去之时,袖角忽然被轻轻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