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开。
独留沈玉蓁守在窗前,怔怔出神。
直到金珠出声唤她,才缓缓地捡回几分神思。
她提起裙摆,扶着金珠的手下了车。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织成一片巨大的雨帘。
沈玉蓁细白的手探出伞外,冰凉的雨点便砸在了她的手心,带着点凉,还带着点痒。
这样的感觉格外真实。永和十八年,三月初七。
暮春时节,细雨连绵不断。
沈玉蓁跪在小佛堂里,提笔抄写着佛经。
朦胧的天光斜斜打在她身侧,勾勒出纤细的剪影,秀美静谧,入画一般。
她尽力维持着表面专注,但听着屋外砸落的雨声,到底是乱了心绪。
淅淅沥沥的雨声灌入耳中,像极了方才那些人的低低私语——
方才见过那人,也是真的。
是他回来了。她这是要死了吗?
沈玉蓁迷迷糊糊地想着。
绝望的情绪压着眼皮落下,身体却渐渐变轻。
阖上眼帘的前一刻,她似乎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动响——
男人的声音清冷低沉:“救人。”
沈玉蓁睫羽轻颤,强忍住心底翻涌的惧怕,哑着嗓子说道:“金珠,我想回去一趟。”
她想回灵感寺,去看看那下下之签,究竟是说的什么。
反正结局已经选定。
她早晚都得去面对的,不是吗?无根的意识又开始在深海游荡。
找不到归所。见沈玉蓁接连摇头。
刘洪安暗道不妙,迟疑地问道:“那,小娘子能否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沈玉蓁瞬时愣住。
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沈玉蓁。
可她是哪个沈?又是哪个蓁呢?
沈玉蓁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头疼欲裂。
她不停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断珠似的淌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情绪又在回想之中失控。
刘洪安叹了口气,捻起最后的一根毫针,将其扎在了她项后的风府穴上。
沈玉蓁动作一滞,随后,软软地倒在萧渡怀里,昏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的时候,喉间忽然涌入了苦涩的汤药。
很苦,但却是暖暖的。
这点暖意就像是一双手,将她溃散的意识温柔聚拢。
四肢百骸的疼痛也渐渐苏醒了过来。
疼,浑身都好疼。
尤其是脑袋里边,仿佛有千万只蛇虫在撕咬一般,疼得她不想再睁开眼,甚至想永远待在方才的黑夜里。
可恍惚间,仿佛有人在耳畔喊她:“……沈玉蓁。”
那把嗓音似冰沙落玉盘,带了些冷,还带了些低沉的沙哑,特别好听。
也很熟悉。
她好想回应他,说她好痛,说她不想醒。
但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却还在她耳畔低唤:“沈玉蓁,醒醒……”
一声,又一声。
沈玉蓁忽然发现,她的昏睡好像令人担忧了。
于是,她听他的话,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睁开了眼。
刹那间,眼前的黑暗被亮光撕裂成碎片,倏忽消逝在她的脑后。
随之抽离的,似乎还有许多斑斓碎影。
她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紧接着,入眼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半睁着眼,看清了眼前这个,将她半搂在怀中的男人。
他也低头,看着她。
逆着光,他的轮廓锋锐利落,俊美异常。
沈玉蓁张了张嘴。
去年十月,她失足跌入了湖水,一场风寒竟是反反复复病到了开春。
她清醒的时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