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地假借酒劲,直呼他为世子,甚至话里话外,都有拉拢他和整个镇国公府,意图与他们“共谋大业”的意思,当真是目无王法,嚣张到了一定境界。
但这样一个行事乖张无法无天的人,又怎会将扬州的现状瞒得滴水不漏,直到扬州流民横死于京城,这才引得了圣人侧目。
经过这几天的相持,萧渡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个姓庞的,绝非是莽撞轻率之人。
他的城府,深着呢。
思及此,萧渡疏懒撩起眼皮,略带嗤嘲地提了下嘴角。
啧,要处理这事儿,好像……有些为难他这个纨绔呢。
他向后靠了靠,唇畔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可眼神却在这一瞬间,逐渐冷了下来。
这时候,因为前方的一阵躁动,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萧渡打起车帘,漫不经心地往外看去,视线却被如织的人流所挡。
他轻轻地叩了下窗沿。也难怪圣人三番两次的召他觐见,就非要让他来这扬州一趟。
随行的奚平听到动静后,跳下马车跻身于人群之中,很快,就复返回禀道:“世子,是官府在前边的河水中,捞到了几具尸体。”
“哦?”听完,萧渡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嗤道,“原来出人命了啊……这我就要去瞧瞧了。”
他缓步下车,身后跟着持刀的奚平。
绕身的矜贵气质,很快就在无形中,为他在人群中开了条道。
没几步,萧渡就驻足于岸边。他垂眸看向坡下的河堤处,那被官差吃力拖出河水中的,一具接一具的浮肿尸体。
腥臭腐烂的气味四处弥漫,便是再爱看热闹的人,也能被这股味道熏得作呕,再不能多留。
岸边的不少人,都在这视觉和味觉的剧烈冲击下,恶心地躲远,更有甚者,直接在现场吐了出来。
萧渡眉头微蹙,随手接过奚平递来的绸帕,捂住了口鼻。
这时候,官差也从河中捞起了最后的,第十具尸体。
看着他们在底下清点担架,准备将人逐个抬上岸,萧渡眼神微动,低声对奚平道了句:“走。”
转身离开之际,他回首远眺,视线落在那一排陈列整齐的尸体上——从他们光滑的喉结,到几近平坦的裆部。
须臾后,他收回略带冷意的目光,脚步未停地,走向了马车。
上车以后,他阖眸靠着车壁,嘴角勾起了几分冷嗤的笑意。
好,挺好。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萧贵妃的亲侄儿。
这样的人物,谁敢当寻常的纨绔子弟看待?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反倒让庞延洪对他放松了警惕。
萧渡,萧家的三郎。
大哥是战无不胜的萧小将军,英年早逝,战死在十五年前的宋氏叛乱中。
二哥是历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十五岁蟾宫折桂,只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的,就意外身亡了。
旁人都说,若非是萧家的郎君们薄命,又怎会轮到萧渡捡漏,来袭承了这个世子之位?
萧渡,那可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打架赌钱逛花楼,样样不漏。而且他文不成,武不就,和他的两位兄长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幼子,镇国公常年气血攻心,镇国公夫人啊,更是愁白了头。
如此,倒也能理解,这位矜贵的世子爷为何会隐瞒身份,到这扬州来了。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点,着实有些微妙,但圣人总不可能昏聩到,会派个纨绔子弟,来调查这扬州流民之事吧?
这样一想,庞延洪便也对他卸下了不少的警备。
萧渡闻渡,挑眉侧目看他,拖着吊儿郎当的腔调问道:“怎么,庞大人对她有兴趣?”
庞延洪忙是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既然是萧公子先看上的,那本官可不敢再有什么别的心思。”
萧渡提了提嘴角,心底冷嗤。
看来这个庞延洪还真是不简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