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遍地是丝坊,但丝坊只批发不零售,江州本地人要买布匹还是要去绸布庄买。
他以往贩卖最多的便是张氏丝坊的货,来此便想着帮张氏扬名天下,早想好了要选张氏丝坊的布料,这对他也有好处,张氏丝坊的布料若做了贡品,他贩卖张氏的布料也会被抬高身价。
从后往前一路打分,他还内心骄傲,果然还是他眼光好,这江州丝坊呐,就是张氏最好。
等走到张氏丝坊,见张氏丝坊的布料还都挂了起来方便他们看,更是心中满意,又见张氏丝坊为了皇家专织了两匹明黄的龙纹缎、凤纹缎,便更觉得张氏丝坊有心,不像前面那些糊弄事的,只把原来就有的布料染成了明黄色。
他正拉着熟悉的盛州商人说:“我就说江州丝坊数张氏最强吧,那吴氏不过是仗着与蒋家有亲,能拿到的丝茧多,靠量大才好似能和张氏平起平坐,但这布料放到一起来比,孰优孰劣何其明显,而且张氏丝坊还把布料挂起来方便我们看。”
被他拉着的盛州商人正要点头,却在走到这最后一家丝坊的彩棚外,只朝里看了一眼,便咽回了嘴里的应和声。
和张氏丝坊把布料悬挂起来的巧思相比,这家丝坊还多出一个悬挂样衣之举,且看这家布料高挂,那木架的高度就不可能是临时起意弄来的,但张氏丝坊的木架显然都是成衣铺的,谁学谁一目了然。
刚刚夸张氏丝坊的江州商人忍不住尴尬得脸红,刚想再找补几句,手里拉着的友人却大力的挣脱了自己,步伐急促的走了进去。
他也连忙跟了进去,和友人一起把辛氏丝坊的布料和成衣都上手仔细瞧了,他正在恍惚,就听友人说:“张氏丝坊虽好,但说起来只那些缎料比别家更丰富些,比起来还是辛氏丝坊这些料子更为独特,谁家都寻不到一样的。”
他听了友人这话,内心也赞同,但是不论是依着和张氏的交情,还是自己的私心,都还是更偏向张氏丝坊,于是还试着帮张氏辩白道:“可张氏
丝坊的布料纹理还是比辛氏丝坊的更细致些……”
他的友人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这便是吹毛求疵了,辛氏丝坊的布料纹理也不差,只是张氏丝坊经营多年,织娘们的手艺更熟练罢了,辛氏丝坊新开,能有这般质量已经非常优秀了,再过上些年,织娘们便也能手熟了。”
友人说完便不再犹豫,从跟在他身后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取了笔,翻开册子便给辛氏商行的布料全打了满分,并且在最后的推荐贡品布料里填满了辛氏商行的布料,只在写辛氏丝坊的两种缎料时犹豫了下,把张氏丝坊的龙纹缎、凤纹缎替换了上去。
这人见友人已经下了笔,便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转身也去自己的册子上打分,他先前给张氏丝坊的布料全打了满分,现在给辛氏丝坊打分,实在下不去手打低分,便咬着牙打了个仅次于满分的高分。
填写推荐的布料为贡品时,他把张氏丝坊的布料一一填上去,犹豫了半响还是把辛氏这边的龙锦、凤锦和云纱都加了上去。
至于那龙凤锦,他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料子是做喜服的,皇上只有娶皇后时才能用到正红布料,一个皇上大多一辈子也就娶一次皇后,这料子用得太少,就别占个贡品名额了。
说起来,这九人都是各州绸布生意做得最大的,但对今年贺州丝绸如何兴起,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而且今年辛氏丝坊的布料也不够多,并没有卖得到处都是,他们有些人只是听说了辛氏布料,却不曾见过实物。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大商人,早已不用每次都亲自去采购货品了,手底下养的人手可不是吃干饭用的。
贺州来的余老板倒是对辛氏了解颇深,他便是东安府人,潍县离东安府半天便到,他家的绸布庄也摆着一些辛氏的布匹在卖呢。
贺州的余老板自然支持自己本地的辛氏丝坊,便是不论同乡情谊,只看辛氏丝坊的布料他也觉得是二十家丝坊中最好的,也就张氏丝坊的缎能和辛氏丝坊的布料比一比,于是他填的和那盛州商人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