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的月色,窗楣外,女人伸出的手瘦削而纤细,她回头找周姑姑:“你瞧,我捉到月光了吗?”
周姑姑顺着她的手看去。
冷风渗过她的指缝,女人的手苍白瘦弱得可怕,孤零零地,就好像与这片红墙格格不入。
周姑姑哽咽地点了点头,尽管燕无瑶什么也看不见。
“娘娘看到了月光,月光也看见了娘娘。”
可墙瓦落下的阴影早已将女人牢牢地罩入在内,她伸出去的手掌只投上斑驳的黑影,哪有半分月光……
燕无瑶却满足地笑了。
她拢了拢掌心,似要将这月光永远抓入手中,周姑姑已经很久未见她这般笑颜。
第二日夜晚,冬袅又来了。
这个固执的小姑娘,有几分像燕无瑶。
曾经的她也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还扬言要做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这一次,冬袅什么也没带,只是静悄悄地躲在门外看。
风声如擂鼓般敲击在窗纸上,屋内细弱的烛苗晃了晃,周姑姑瞧见了她,犹豫了一瞬,走到燕无瑶耳边低语。
燕无瑶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抬手。
“让她进来吧。”
外头的凉风灌得人直发颤,周姑姑将冬袅拉进来时,女子的手早已冻得发僵。
姑姑让她坐在炭炉边,正要拿起炭火点燃,却被冬袅拦下。
被冻得脸色发白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轻声道:“姑姑别点了,用在我身上浪费。”
燕无瑶听到了布料摩擦的声音,知道是她进来了,没多说什么,背过身去假装睡下。
冬袅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燕无瑶的背影,信以为真地靠近周姑姑,低声道:“我明日偷偷溜出宫,晚上给你们带些药来。”
“这怎么使得!”周姑姑担心地皱了皱眉。
宫女私溜出宫那可是大罪!
冬袅每日趁着夜晚当差的时机溜进来给她们送东西已是大忌,若再出宫被人捉到,那可是要掉头的!
冬袅朝周姑姑嘘了一声,示意她安心:“没关系的,夜中御花园就我一人扫洒,出去进来没人会注意到我,我再避开守卫从矮门到这里便是。”
周姑姑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冬袅却说服了她。
“娘娘的病情拖不得,宫里的太医既不给看,难不成我们便只能等死吗?”
……
外头下起了雨,乡郊草舍又开始渗进雨水。
凉风顺着屋顶瓦缝灌进,柳鹤眠冷得缩了缩脖子。
这春末夏初的天气最是变化无常,刚刚还炽热如骄阳,如今却冷如深秋,他听故事听入了迷,霎时间还以为自己也处在那冷宫里。
屋内接水的铁盆再次响得噼里啪啦,孟姝却不忍打扰沉浸在回忆里的冬袅。
她的身体轻轻颤栗着,牙关不自觉地咬紧,还未等她开口孟姝便知道,第三日的夜晚,一定发生了变故。
脑海里再次回响起楼璇兰那日的话来:“冷宫那样的地方,哪是人能受住的,惠妃姐姐不过从明芷宫搬离三日,便在冷宫中断了气。”
燕无瑶,就死在第三日。
那日深夜,也下着大雨。
冬袅带着雨蓑,将用油布裹紧的药包深深埋入怀中,冒着大雨一路疾跑到冷宫,可当她刚走入矮门,还未来到燕无瑶所住的侧殿,便听到一阵哭喊。
凄厉地宛如雨夜中的女鬼。
那夜很怪,起初冬袅还想着今日为何没看见冷宫外巡逻的禁卫,却在燕无瑶的屋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身金锻玄色龙袍,头戴紫玉云冠,腰间美玉轻晃,身形高大挺拔,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个公公模样打扮的男子,正给他弓腰举着伞。
在他们面前,有一群黑甲盔衣禁卫围着,手中拿着长剑。
其中,有一个女子静静地躺在血泊中,雨水拍打在她身上,冲刷着石板上的血色,大片大片的嫣红漾出,于昏暗宫灯下泛着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