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起来。
不是公侯是不能束冠的,丹姝自己都随便扎了一个马尾凑合,不知该如何替玄霄扎方巾,只能任由这长及腰臀间的发散着。
此刻闲下来,手指穿过细软的头发,又一缕缕分开,三下五除二给他编成一个大辫子,柔顺的垂在他颈侧。
因为他艳丽却细长的眉眼,显出一两分柔顺来。
玄霄伸手去拽,被丹姝按住手:“我好不容易编的,不准扯坏它。”.
去时日夜兼程不过十几日路程,回盛国时,走走停停,一个多月。
“守白你看,那是什么?”
丹姝原本正闭目养神,听见李容的声音,用剑柄顶起斗笠向远处一看——
黑压压的铁甲军,围绕在一座长亭外,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格外熟悉。
“师赢何时回盛国了?”
“华阳侯!”李容心惊,毕竟二人可是从府里偷跑出去的:“她不会治罪吧?”
他可还记得荀英的惨状。
丹姝坐起身,接过缰绳:“治什么罪?反正躲不过去,看看她要说什么。”
跳下马车时,丹姝原本想独自一人前去,李容说什么都不答应硬要跟着。
丹姝转过身,撩开车帘,玄霄正幽幽看着她:“是前世的阿钰?”
“嗯,”丹姝点点头,伸出手:“过来,我抱你下去。”
以师赢的性子,想必是要见一见公子婴的,若是被她手下侍卫押过来,玄霄的秘密轻易便能察觉。
不能假手他人。
师赢瞧见丹姝时抱着人走过来时,忍不住抚掌大笑:“你不爱财不爱权更不爱享受,我还当你是什么圣人,原来是爱美人。”
“彼此彼此,华阳侯不也为兰公子一舞倾倒,奉上珠玉无数。”
丹姝揽了揽手臂,玄霄便完全缩在了她怀里。
二人悄悄对视一眼。
“珠玉也不过是贵价的石头罢了,兰玉一舞有价如此,”师赢轻笑一声,兀自摇头:“如何比得上守白你为了美人疾驰数日,盗猎王陵——”
“他可比兰玉贵多了。”
话落,亭外行来一队仆从,手脚麻利地置好了一张小榻,铺设软垫,佐以香茶。
“坐。”
转身时,玄霄抬头看清了师赢的容貌,心里有了思量。
“阿虎传信于我,说府里丢了人,你说我该治她什么罪呢?”师赢抬手支额,幽幽问道。
“你的信未曾替我送到,那我便自己去将人带回来,受制于人是我技艺不精,没看住人是你属下失职,有什么好辩驳的。”
“守白的意思是,不替她求情了?”
“你的家奴、舞伎、侍从,我为何要置喙?”丹姝不想跟她绕弯子,直截了当问道:“你此时不是该在盛军大营,为何回程?”
师赢脸上笑意虽不曾淡去,双眸却冷了许多:“被我养的狗咬了手,一朝不慎被人参了。”
丹姝的心一紧,师赢的境况起了变化。
她自降生便顺风顺水,反倒是荀英屡屡受挫,人生无常,必然有什么细微的变故导致千年后二人身份的错位。
或许就从此刻始。
“师赢,我若要离开,如今就不会回盛国了。”
“大胆!怎可直呼华阳侯名姓!”一旁的侍从立刻大声喝斥。
“无妨,”师赢摆了摆手:“这么说,你仍愿做我的门客?”
“是,”丹姝牵着玄霄的手放到自己膝上:“我的心愿达成,便不想终日奔波,不求权财,只求安稳。”
师赢也不拐弯抹角:“你所制药丹平心静气我很喜欢,此后你便多多钻研,那日呈给王上的丹方医署的人也都看过了,没什么损害——”
“只要你听话,你所求平稳,我就能给你。”
丹姝趁势提出要求:“他喜静,我要离侯府而居。”
师赢看向半遮半掩的公子婴,那双眼睛死气沉沉,如一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