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整个人倚在榻沿上,眼皮也跟着一点点沉下来。
炉火在侧,帷帐外的灯火还在摇晃。鞭炮声一阵阵散落,都透着除夕夜里该有的热闹。
天快亮时,外头的雪已经停了,院里还挂着昨夜没熄的灯笼,红影在檐下轻轻晃着,偶尔传来远远的几声炮仗残响,显得格外寂静。
谢执是在一阵带着木炭味的暖意里醒过来的。
他睫毛颤了颤,喉头干得发涩,脑子里还有一瞬的空白,等到指尖下意识动了动,才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榻前,谢昭趴在褥子边上睡着了,睫毛在眼下落下扇子般的阴影,呼吸清浅,像只困倦的小兔子,手还被他攥在掌心里,没抽开。
谢执半阖着眼,目光一点点聚焦,病后那点脆弱还未散尽,连唇角都染着一丝失力的红。
他看着那只手,指腹缓缓收了收,指节还带着微凉,却攥得更紧了些。
睫毛掩着眼底那点翻涌的深意,喉头像被什么哽着,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
“……昭昭……是守了一夜么?”
那一刻,他心底那根绷了太久的弦,好像真被这点温软熨得服服帖帖。
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要她一直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抬起那只握了整夜的手,慢慢捧到被子里,覆着她指尖,生怕凉着,又生怕吵醒她。
她睡得困倦,睫毛在颤,嘴角蜷着一点疲惫。
他偏头,额角轻轻抵了抵她发梢,缱绻难舍:“……昭昭,傻昭昭……”
这句带着一点笑意,更多是被熨得心口发疼的怜惜。
他拇指摩挲着她指尖,骨节收了收,又轻轻替她把鬓发理到耳后,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如对待绝世珍宝。
心底那点阴暗的执念在他舌根翻了翻,却没冒出来,只落成一句贴在心口的呢喃——
只要她一直这样,别再走远,他什么都舍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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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透过窗纸,将室内镀上一层浅淡的鱼肚白。
谢昭是在谢执轻柔的摩挲中醒来的。她睫毛动了动,意识回笼,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掌心传来的,来自谢执的微凉又坚实的温度。
她睁开眼,入目便是谢执那张带着病色却依旧清俊的面庞。
他半阖着眼,疲惫却又神情地凝望着她,那双向来锐利的眸子,此刻竟带着褪不去的水光。
谢昭瑟缩地移开了视线,旋即又立即转回,唤道:“阿兄。”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想要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竟披着谢执的斗篷,而手,还依然被他紧紧握着。
谢执的指腹温柔地抚着她手背,低声笑了笑,那笑意带着病后的虚弱:“昭昭,你守了我一夜么?”
声音里是难以言喻的怜惜,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柔和。
谢昭鼻尖微微发热,看着他鬓边还未干的冷汗,“阿兄,你感觉好些了吗?还烧吗?”
她手指动了动,想要探他的额温。
谢执却不肯松开,反而拉着她的手带进锦被里焐着,低声道:“别动,好不容易捂热了。”
顾长安适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熬好的药和一碗清粥。
“大人,小姐,药和粥都备好了。”
谢昭见状,又尝试抽出手:“阿兄,该喝药了,先放手……我去端药。”
谢执眉心微蹙,握着她手不放,声音虽虚弱,却含着固执:“不必,让顾长安端过来。”
谢昭无奈地笑了笑,只好用另一只手小心接过,试着温度不烫,才将药碗凑到他唇边,“阿兄,张嘴,把药好了,一会昭昭出去给你买你最爱的佛手酥好不好?”
“好……”谢执乖顺地喝下药,但他那只握着谢昭的手,却始终未曾放松半寸。
“昭昭,”他半阖着眼,声音低沉而沙哑,“今日是除夕,府外定然热闹。往年你最是爱热闹的,若想出门走走,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