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死寂。
暗室内燃着檀香,是谢昭最爱的那一味。他原以为自己尚能维持清明,可气味一入鼻,脑海便炸开一阵轻响,眼前浮现的,全是她。
谢执闭上眼,喉结剧烈滚动,呼吸重得几乎喘不过来。
她刚刚在他怀里——他差点没克制住。
“……我忍得够久了,”他低哑地自语,“她那样看我,好怕我……可她明明靠过来,是她先靠过来的。”
他仿佛疯了似的翻出那块谢昭的贴身绢帕,几乎是颤着手按在唇边,深吸一口,眼底血丝暴涨。
“昭昭……”
“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想要你。”
话音落下,他终于撑着案几半跪下来,额头狠狠抵着桌面,像是在自惩,像是在克制。他的指节死死扣着木沿,青筋暴起,眼眶下是压不住的赤红。
她的气息,她的影子,她温顺的模样、哭时的颤抖、靠近时的体温——统统从记忆缝隙中倾泻而出。
他活像被困在火笼之中,连喘息都是灼痛的。
“你是我的……”他喃喃重复,低低咬着唇,几近血味弥漫,“你早就是我的。”
热潮如潮水漫卷,他死命咬着袖口,连声音都不敢泄露出半分。
那种扭曲又近乎虔诚的渴望,从心底疯长,疯到他眼角逼出生理性泪光,疯到他恨不得撕碎那层名为“兄妹”的皮。
“昭昭……”
他在黑暗中颤抖,在她遗弃的绢帕里沉沦,在执念的深渊中堕落得毫无自救可能。
直到潮涌褪去,风暴终歇。
他跪坐原地,身形微颤,手心仍死死攥着被污了的绢帕。
良久,他才抬眸,眼底一片死寂,却又透出病态的平静。
“昭昭……阿兄不会再忍了。”
“这世间,容不得你有别的选择。”
——
次日,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锦被上,谢昭缓缓睁开眼,脑中却仍混沌未清。
中却仍混沌未清。她只记得昨夜自己极是困倦,本想唤人取水,谁知眼前却陡然晃过那双灼热如火的眼睛。
她怔怔地望着帐顶,脑海中似有片段断断续续地浮现——
温热的气息贴着耳廓,指尖轻拂过锁骨,低哑的男声在她耳畔压抑喘息:“昭昭,别躲我。”
她猛地坐起身,心口剧烈起伏,胸膛像被灼烧过一般隐隐刺痛。
发丝湿了大片,散乱地贴在肩侧,薄衣褶皱不整,领口微敞,肌肤上残留着一道细碎的泛红痕迹。
她茫然地垂眸,看着自己腕间被攥出的一道指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是梦。
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心跳如擂,脑中乱成一团麻线。她记得自己唤了“阿兄”,记得那怀抱滚烫得骇人,记得他喉骨深处挤出的、一声声压抑到极致的呢喃……
她不敢再回想了。
“阿兄……他昨夜怎么了……”她喃喃出声。
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夏枝。”
外间立刻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夏枝垂首进屋,眼神却有些飘忽。
“小姐醒了?要不要……用些粥?”
谢昭看着她,喉咙哽着,语气发涩:“昨夜……阿兄来过我的屋子,对吗?”
夏枝手一顿,顿了半晌才应声:“是……是的。”
“那……他有没有……”谢昭嗓音越发低下去,“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什么?”
夏枝垂眸不语,半晌才低声道:“谢大人说小姐昨日身子虚,特来探看。您那时似乎有些……梦魇。大人哄了一会儿,后来就走了。”
“我有梦魇?”
夏枝艰难点头,“小姐昨夜……的确唤了好几声。”
……昨晚,是真的如夏枝所言吗?
谢昭缓缓靠回枕上,侧脸埋入锦被间,手指不自觉抓紧了被角,眼中浮起茫茫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