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的什么,他没打算过告诉苏绾缡。
只是今日,他看见萧执聿提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那一刻,他开始动摇了。
“可他的利用不假。”苏绾缡偏开头,倔犟得盈着眼眶中的泪水。
无论贺乘舟入狱是谁的手笔,他都利用了此事逼她成婚。
“利用是真的,可爱也是真的不是吗?”贺乘舟看她,询问道,“绾缡,你不肯原谅,真的是因为恨吗?”
夜风送来的一声无比清晰落进苏绾缡的耳中,悬挂在眼睫上的泪珠颤抖砸落,在地面上洇出一道湿痕。
心猛地跳了一拍,有什么一直以来赖以支撑的东西猝然碎了一个裂口。
“绾缡,你没有发现,你自己变了很多吗?”贺乘舟盯着她的侧脸,“从来都不争不抢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在萧执聿这里争出一个高低呢?”
眼眶开始酸得厉害,视野里景象变得模糊。
苏绾缡好像深处大雾之中,面前屋内/射出的暖黄色灯光变得遥远又混浊。
她觉得喉间发紧得厉害,心跳得像是针刺一样。
“你总说不肯原谅,但其实绾缡,你已经原谅过很多人了。”
贺乘舟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他自认为很了解苏绾缡。
可是后来,一别多年,再相逢以后,他发现,其实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
他在改变,苏绾缡其实也在改变。
许是苏母的故去,绾缡已经与他印象中那个烂漫甚至娇纵的女孩已经不一样了。
他感受的到她的游移世俗之外,感受的到她的看似相熟下的规矩淡漠。
可只有提起萧执聿的时候,她才会真正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一样,会哭会笑。
无论爱与恨,她的欣喜和痛苦都是能够震颤灵魂的存在。
而旁人于她而言,都无足轻重。
所以……
“就连我,你也原谅过很多回了。”
文渊书院,驺虞山上,赈灾粮一案,他的欺瞒,他的一而再而犯,苏绾缡都轻易原谅。
所以,不肯原谅,真的是因为太恨了吗?
贺乘舟的声音清润,和着微凉的夜风轻抚,像是山涧的清泉流过,苏绾缡头脑从未有此刻这般清醒。
夜风自身后扬起,合欢树的树叶被摇晃得簌簌作响。
一声声传耳,荡起的余音阵阵敲在她的心上,震得发疼。
那些深埋心底的,不愿意面对的,隐秘的,难堪的心思全部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浮现,寸寸破土,血肉都撕
烂。
苏绾缡原谅过太多人了。
她原谅过苏成的薄情寡性,原谅过祁诵的恩将仇报,原谅过程清渺的袖手旁观,原谅过贺乘舟的挟权弄势。
她把所有的原谅,善解人意都给别人,却唯独把苛责,憎恨留给萧执聿。
她可以接受所有人的冷漠轻视和背叛,却唯独斤斤计较萧执聿不算磊落的真心,睚眦必报誓要千百百倍地还回去。
为什么总是要说那些伤人的话?为什么要用绝食自杀来抗议?为什么非要用贺乘舟来刺激他?
因为她也知道,这些都是萧执聿介怀的点。
没有人再会像他这般在乎她了……
她总说,他不近人情,根本不懂得爱。他总是这样,永远能够找着法子逼迫她,强迫她。
他屡试不爽。
可她不也是吗?她哭泣,示弱,讨好,他就会退步。
她又何尝光明磊落?
原不原谅,从来没有人在乎。
可萧执聿在乎。
她才可以闹,可以恨,可以发泄,好像要将人生一切痛苦的根源全部怪罪在萧执聿的身上。
恨他,成为了一种执念。
苏绾缡终于承受不住地痛哭,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争相恐后地涌出,沿着面颊大颗大颗砸落。
哭到肩颈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