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离开他吗?”贺乘舟这时再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压不住的焦急。
察觉到他的视线,苏绾缡不自在地偏头,像是被人撞见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内心升起的只有羞耻和自厌。
颈侧齿痕开始发红,灼
热滚烫。记忆中濡湿的触感又重新涌上,像是吐着信舌的游蛇留下滑腻的湿痕。
“帮我准备一份新籍和路引。”她开口,语气略显僵硬。
话落,贺乘舟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过去。他瞳仁轻晃,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出口,“你要离开上京?”
为了一个萧执聿?
宁愿离开上京,抛弃家人朋友以及苏绾缡的身份,也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萧执聿就那么让她放不下?就将她伤得那么深?就那么不情愿到连最后一丝机会都不愿意留给他?!
“萧执聿贪腐一案,有你的手笔吧。”犹如平地惊雷,她没正面回应,却甩出质问。
撕开平和假象,温良白兔也终于露出利爪,挥舞着不管不顾刺向所有人。
她看着贺乘舟,眼神冷漠之极,再如何强压理智,也抵挡不住心间泄出的报复恨意。
“你投靠了程伯侯,背后就是世家。你是户部侍郎,想要联合做一份假账引萧执聿上钩不是难事。”
“陆临背信弃主,死不足惜。但你们要我看的,只是萧执聿单方面的杀人如麻。”
她盯着他,语调讥讽,眼神没有放过他面上任何细微表情。
随着他的每一分变化,心就越凉一分。
如他们所愿,她的确被吓到了,也一定会离开萧执聿。
可是,贺乘舟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因为他才嫁给萧执聿的,促成他调查清楚真相的始因究竟是什么?
这些当日通通被忽略的细节此刻骤然明晰了起来。
她看着他,继续咄咄逼人,“今日那封引我前来的信也有你的参与吧。”
“让我想想谁在背后帮你?”她状似思考的模样,却不过瞬间给出了答案,盯着他的眼睛冷漠锐利,一字一句道出彼此间都心知肚明的那个人。
“七皇子,祁铭?”
尾音上样,绕着旋儿轻幽幽飘进贺乘舟的胸膛,却在触及心口时骤然像是烙铁沉入冰湖,咕噜噜声响灼烧,沸腾一片寒霜。
事情好像逐渐偏离原本的轨迹,明明近在眼前伸手可触的华镜开始裂开蜿蜒细缝,他僵硬在原地举足无措,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害怕顷刻之间过往美梦皆化为泡影。
“绾缡,我……”
他张嘴,想要解释,嘴巴却像是打了一个结,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始辩驳。
说他没有投靠程伯侯?说他没有陷害萧执聿?还是说他没有与祁铭合作?
诚然,他都说不出来。
苏绾缡看着他满面惊慌,却一个字都解释不了。
失望一点点透入肌理,渗入骨血。心间只觉得无比悲凉。
想象中的快意并没有到来,涌起的只有深深的乏力。
画舫那一日,祁铭就设计亲眼见实了她与贺乘舟的瓜葛。
只有他,至始至终站在这场棋局之外的人,才能如此观瞻全貌,轻易摸到每个人的弱点,击毁这看似稳定的圭形。
她一直在等他的后招,却不想,竟是这般迎头痛击。
当真是好手段。
他拉拢贺乘舟,利用常人都不能忍受的夺妻之恨将矛头对准萧执聿,轻易便毁掉他的前程。
也毁掉她对他初萌的爱意。
而她,只是这场权利争逐游戏里面最不起眼却又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是激起他们斗意的源头,是加剧他们争端的催手,是弄淆浑水的枢纽,更是他们获胜的彩头!
谁都在说为她好,谁都要她留下来。
可有人问过她吗?
有谁问过她的意愿吗?
问过她想要做什么?问过她想要跟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