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下才去孤儿院做帮工,与温念相识。
所以她自然也是没什么见识的。
封家将她接走,她便乖乖的跟着封家走。
封家说温念在给封家少爷做家教,她也老老实实的信了,真心实意的为温念感到高兴。
封家说温念最近学习忙,没时间来看她,她虽然心里担忧,也不敢乱问,生怕一不小心惹恼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再连累温念遭嫌弃。
温念到时,温阿姨正穿着围裙,端端正正蹲在地上,无比认真的打扫楼梯。
别墅面积大,楼梯也多,四层的旋转楼梯螺旋而上,每一级都被她用抹布擦得锃亮。
相比于身强体壮的未来人,温阿姨身体不好,身形瘦弱,身影映衬在长长的楼梯上更显单薄。
她额头脸上已经布满一层薄汗,不时直起身子活动一下酸痛的腰肢,又很快俯下身继续。
这当然不是封家要她做的,而是她自己主动要做的。
住在这样豪华的别墅里,简直像做梦一样。可也正因为太豪华,反而诚惶诚恐,无所适从。
常年的劳作让温阿姨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节凑,根本闲不下来。哪怕主家没有别的吩咐,她也每天自觉将各个房间都打扫一遍,半点不敢懈怠。
封烈没有进屋,而是将飞车停在门外,看着女孩娇弱的背影,给两人留下一个相对私人的空间。
他看着女孩一步步走近,又欲言又止的停下脚步,她眼眶红了,水汪汪的眼睛就像一只通体洁白的小兔子。
温阿姨似乎是感受到什么,撑着腰直起身,转头看到温念的瞬间也红了眼,激动的‘啊啊’两声,连手中的抹布都都掉到地上,踉踉跄跄的走上前,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多么感人的画面。看着女孩沾满泪水的脸,封烈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般,一阵胀痛。
这一刻,封烈突然意识到一个现实——
他是个坏人的现实。
用裴家来威胁裴瑾,用温阿姨威胁温念,棒打鸳鸯,背叛挚友,强拆有情人……
或许他一直都很坏,面目可憎。
难怪念念会不喜欢他了。
盛夏的阳光有些刺眼,七月末,八月初,光晕如金色的纱幔,一环套着一环,层层叠叠,光影浓稠。
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翩翩起舞,像是一群迷失方向的精灵,也像是他。
在几个月以前,温念这种泥巴种在他心里就是如砂砾般渺小,平凡,卑微,令人不屑一顾。
这没什么稀奇的,大少爷眼光于顶,哪怕是天赋者,能被他看进眼里的也没有多少,更遑论泥巴种。
在他的印象里,泥巴种是什么样子的?
贫穷,贪婪,肮脏,愚蠢,集合了这世上大部分缺点的集合体,就像是蝗虫一样……
是,没错,就是蝗虫。
数量最多,又要吃,吵闹又麻烦,毫无价值可言。
封烈虽然一向不学无术,可作为封家少主,也曾有意无意的在封启宁书桌上看到一些政治方面的议题,大多数都是关于这些泥巴种的,闹事的,抗议的,饿死的,暴动的,麻烦得要死,令人头疼不已。
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毒瘤,为了一点微薄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不择手段的向上爬,却总是目光短浅,摆脱不了满身的穷酸气和市侩气,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能出卖尊严和良心。
这些,就是封烈十几年来对泥巴种的全部印象。
也是他们这些富贵人对泥巴种的认知。
丑陋的蝗虫,贪婪的蛀虫,或是些其他什么东西,总归不是人类的形象,更像是一种散发着臭气的麻烦集合体。
可他后来认识了温念。
好像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泥巴种也是人类,这个简单的事实。
所以封烈前期对温念的态度真不是故意的,与其说是不将温念放在眼里,不如说是不将泥巴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