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雪溪肩膀上的萧长泽嬉闹的神色收了大半,微微偏头,不着痕迹地轻嗅了嗅雪溪身上的味道,一股淡淡的茶香压在黄连的苦味之下,明明没什么异样却依然让他皱起眉。
雪溪就着这个姿势轻拍了拍萧长泽的后背,手腕间一条红色的血线若隐若现,一晃而过:“好了,那怎么办,你把黄连喝了,我就原谅你不按时喝药?”
萧长泽直起身来,以看渣男一样,震惊中带着哀怨的眼神回应他,“你敷衍我,你是在我说了之后才不得不妥协,这叫敷衍。”
“这叫尊重你的意见。”
雪溪试图反驳但收效甚微,萧长泽语重心长:“这叫打着尊重的旗号的敷衍。”
雪溪:“……”
“好了,还没完了。”雪溪推了推他,,故意板起脸来,“忙你的去,我还有东西要整理。”
萧长泽终于笑出了声,抓着人又捏又抱占够了便宜才走。
萧长泽出了门,雪溪展平信纸,笔尖蘸墨。
管家弓着腰进来,上了年纪的管家眉眼间都是忧虑与关切,“少君,殿下他中午的药没喝,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他喝了。”雪溪说着话音一顿,为着管家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称呼。平时府上人有称呼他族长,也有喊皇子妃的。
少君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中洲各世家中少君这个称呼意义基本与家主相当,从这个角度讲,管家这么喊倒也没什么不对。
管家惊讶:“殿下喝了?可是……可是他……那花盆里,还有底下人分明瞧见他倒了?”
“哦哦,”管家见雪溪神情,后知后觉解释道,“是殿下让我们这么喊的,还勒令我们以后不许喊错,喊错一次扣一吊月钱,殿下说族长这个称呼太生分了,皇子妃只有他自己能喊。”
管家虽说是在解释,神情里也带着迷茫,显然是听了萧长泽的解释也没能理解萧长泽的逻辑。
“少君。”雪溪将这两个字在嘴里过了一遍,倒是个上辈子从来没有在三皇子府上出现过的称呼,他的身份是三皇子妃没错,不妨碍萧长泽介意别人用皇子妃来称呼他,上辈子也是成婚后,只让府里人称他族长,大抵是觉得让他以男子之身下嫁委屈了他。
这辈子连族长都不让喊了……想来是这辈子对他的过去了解的更多,希望他在这里跟在仙族的界限划得再清晰一点。
这种从来无人关注的细节……萧长泽的心思总是很细腻又敏锐。
没有过多跟管家讨论称呼的问题,雪溪收回心思,搁下笔,吹了吹信纸上未干的笔墨。
“他没倒,花盆里的药只是残渣兑水。”
“害!殿下这是图啥啊!”管家一拍大腿,对三殿下这任性的行为表示不理解,随后他接过信纸来,“这是……?”
雪溪:“晚上换药吧,他发现了。”药量已经差不多,就没必要让萧长泽平添烦忧了。
管家叹了口气,“唉,好。那您的伤……”
“没事,”雪溪随口回了声,又接着道:“新药方里有一味雪草,去我库房里找,用漆木盒子封着的那个,用归元籽做辅料,水温三成热的时候放,不然会失效。”
管家想劝两句的话在嘴边转了两圈又咽下去,劝了也没用,最后还是将药方折起贴身收好:“是。”
出了门,拐过长廊,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的管家突然被旁边横过来的一只手拦下。
管家吓了一跳,“殿殿殿、殿下。”
他摸了摸脑门不存在的汗。
萧长泽倚靠在墙边,缓缓抱臂,眯起眼睛看他。
三殿下从来只是表面看着不着调,实际上如何跟了他十几年的老管家最清楚,他硬着头皮顶着压力道:“殿下您——”
萧长泽:“我每天喝的药里有雪溪的血?”
管家果断拨浪鼓似的摇头:“那没有。”
萧长泽:“那他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管家假装很诧异:“少君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