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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所言那么好。

可人皇陛下他坐在那里和母亲叙话,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提起去世的父亲是惋惜是悲痛,是真切地遗憾着没能见到的最后一面,连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亲切,仿佛在透过他思念故人。

母亲去世后,他随人皇回宫,至今未尝有一日受过苛待与冷眼,宫中长辈待他关爱却不溺爱,着意却不刻意,宫中虽然和从前的家不一样,但这里也是他的家,有他的家人。

西海于他只是一个陌生的异国。

父亲是中州人,他也是,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不可能更改。

他漠然地拔出短剑,再次扎进了这人心口。

一刀,又一刀,再一刀。

他曾以为是大夫给错了药,让他做了对不起长瑜的事,直到他在战场上和西海的人对峙,才得知这个一直暗中如影随形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存在,知道他那被掉包的药,知道致使他们兄弟离心的真正罪魁祸首。

萧长瑜半跪在他身侧,握住他握剑的手,制止道:“二哥,他已经死了。”

萧长容半张脸上都沾着血渍,眼神甚至有些麻木。

萧长瑜掰过他的脸,同他道:“二哥,他已经死了。”

萧长容想要摸摸萧长瑜熟悉的脸,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鲜血,缩手时又被萧长瑜按着,按到了自己脸上。

熟悉的悲痛铺天盖地席卷心头,萧长泽哑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长瑜。”

“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看着他的长瑜点灯熬油不眠不休地学习家国之道帝王之术,看他将一份奏折翻来覆去地看,谨慎斟酌下笔生怕行差踏错葬送山河,看他咬牙坚持也看他崩溃大哭。

他看着他噩梦惊醒彻夜难眠,看他在燃着祭香的祠堂外枯坐。看着他拿着匕首拿着瓷片,一道一道划在身上,就像划在自己心口。

二十年,那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二十年,他跟着,看着,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

他曾无数次设想,倘若没有当年那件事发生,倘若出征前他有好好告别,倘若他没有死在边关,他的长瑜是不是也不会活在那么多年的愧疚之中。

他有数不清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还好,这辈子他还有时间。

可以慢慢说给他听。

宿雪溪拍了拍手上沾着的土,另一边的柳闻南理了理衣摆,在柳陈笙茫然迷惑的眼神中站起了身。

柳陈笙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你这画的不会是我吧?我只是胖,有这么肥吗?”

柳闻南:“谁说我画你了?我画小猪,你对号入座做什么?”

柳陈笙呲了呲牙,想咬他。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林中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视线。

被扶起被护下的谢灵如反手就将巴掌甩在了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上。

谢明栖被他打得偏过头去,五个清晰的指印缓缓浮现在脸上。

谢灵如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眼底一片血红。

“谢明栖,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出来。”

“每次都在关键时候出来,”他冷笑一声,“你可真伟大。”

寡言少语的谢明栖立在原地,维持着被打偏的动作,躲着谢灵如的视线。

谢灵如转身去找了薛玄,替他把了脉,好在伤势不重,只是看着吓人。

他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取了止血药,倒在手心,喂薛玄服下,没句好话,“你就不能自己备药吗?这么点小伤先把自己吐血吐死了。”

不管内伤外伤,只要没及时止血,薛玄的血就止不住,会一直吐血也是这个缘故。

萧长泽默默抱住了雪溪。

宿雪溪正看着形势,忽然被抱住,挣了挣,没挣开他,不知道萧长泽又发什么神经,低声道:“干什么?还在外面呢,有人。”

萧长泽:“忽然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