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值得了。
岑拾知道后会疯吧……
“麻烦你了,杨律师。”
一份合同空着来,最后空着去。
连睿廷卸劲靠上沙发,仰面望着天花板发呆,头脑空空心也空空。
突然一张人脸出现在上方,他噗地一笑,懒洋洋地朝薛三抬起手,腾空的一刻,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闭上眼蹭蹭脸,嘟囔:“累了。”
薛三吻了吻连睿廷的脸颊,稳步上楼:“那是先运动再睡觉,还是先睡觉再运动?”
连睿廷认真思考起来,踏进房间前,做下决定:“先运动吧。”
合同的事过去不到一个星期,监狱那边联系上连睿廷,说岑拾闹着要见他一面。
连睿廷猜到杨律师跟对方说了基金的事。只犹豫小半天,他决定去一趟监狱。
判刑那天,他从头到尾没有和岑拾有过一丝眼神接触,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在那场山风里。但没想到还有合同的后续。
探监室,岑拾穿着囚服,头发剃到见皮,眼下青黑胡子拉碴,相比连睿廷的体面,他实在愧于见人,可偏偏杨律带来一个令他承受不住的信息。
见面的欲望时刻折磨着他,在那间方寸囚牢,时间漫长到一秒都会让人发疯。
人真到面前,他凝视着连睿廷淡然的面容 ,满腔的话顷刻消散。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想说,原来他只是单纯地想看他一眼。
“还好吗?”终是连睿廷率先挑起话。
“好。”一张口,声音粗粝不堪,像拿磨砂反复擦拭过,岑拾都觉得惊讶,生怕吓到连睿廷。
连睿廷眉头微蹙,起身走到门边,找警员要来一杯水。
杯子放到面前,岑拾的心理防线彻底崩盘,无数热泪滚出眼眶,他颤巍巍地抓起杯子,就着掉进去的眼泪,一口气喝个精光,再开口,嗓音似乎好了些:“谢谢。”
脸上泪痕清晰,睫毛还挂着泪珠,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那个答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连睿廷抿了抿唇,叹息:“差在,你是岑拾。”
果然。尘埃落地的心死,岑拾自嘲一笑,又问:“如果我们顺利下学期再见,如果多年后我以一个普通人来见你,有可能吗?”
连睿廷凝着他的眼,点头微笑:“有可能。”
“谢谢,”岑拾又吸了吸鼻子,“谢谢你还愿意哄我。”
“不是哄,”连睿廷语气认真,“如果你不是岑拾,我们在十五年后重逢,我会爱上你。”
他笑着说:“一份十五年的爱慕,怎么会不心动呢。”
人们歌颂爱情总会赋予时间的期限,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一万年,不过人心易冷易变,显得时间弥足珍贵。
为这样一份执着珍贵的爱心动,当然有可能,很有可能。
岑拾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声音从指缝流泻,肩膀颤抖,像是笑又像是哭。
空荡的探监室持续着呜声,直到人各自离开,没有再出现其他字语。
门口等候的薛三见连睿廷出来,走上前牵住他的手,“回家?”
连睿廷默不作声,仰起头望着高空的太阳,久久伫立。
上一次这样看太阳是因为一个女孩,此刻竟有种异曲同工的微妙心境。
薛三什么也没说,握紧他的手无声陪伴。
“连检。”里头一位警长匆忙走到跟前,神色迟疑,“你还没走呢。”
“怎么呢?”连睿廷盯着他的脸问。
警长搓搓手:“就在刚刚,岑拾自杀了,用磨尖的牙刷柄,捅穿了喉咙。”
“是我们的失职,竟然没发现他磨尖了牙刷柄,主要进来也没多久,他一直表现得还算配合,唯一闹事就是说要见你,这一见完,立马就……当然我没别的意思,从磨牙刷柄来看,他肯定早有预谋……”
警长絮絮叨叨说了一连串,连睿廷耐心听着,似无动于衷。
“看你还在,顺便跟你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