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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层灰暗的浓雾。

那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活着。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迟故看着沈书澜走回来,给他裹了层毛毯,将他整个人像是包粽子一般缠起来,但好在两只胳膊还露在外面。

他被抱着放到床上,平躺着,手被沈书澜抓着,一遍遍地摸着他的手掌。

迟故像是被泡在水族馆的展览池里,沈书澜站在玻璃外和他说话,那声音需要穿过厚重的玻璃和浸满的水流,才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很模糊,很小,但源源不断。

“很冷么?我帮你暖暖。”那声音忽远忽近的,他只能偶尔捕捉到一些,有些时候只能看见沈书澜在张嘴,却听不见声音,迟故就会有些着急。

他就会更加仔细认真地想要听对方在说什么。

“……很好…宝宝不是坏人,嗯,哪有坏人会为了素未谋面的小孩儿,主动求情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宝宝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宝宝是坏人还是好人,我会不知道吗?…就算宝宝是坏人,我会让宝宝变成好人的,相信我…辛苦了,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很委屈吧……我一直在…”

迟故觉得心口像是被铁钳子硬生生扯掉血肉一般,一抽一抽地发疼。

他打小起就要将自己的全身覆上坚硬的铠甲,在面对无数次被欺压的情况下,学会冷静的反击。

第一次见血,是他六岁时为了保护身为omega的母亲,不到大人半腰高的小孩儿抓起菜刀就捅了过去,动手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但等看到自己那沾满湿热血腥的手指时,他也被吓到了。

之后的每次打架,都势必伴随着受伤,不是他受伤,就是对方受伤。

他不想动手,不想伤害别人,可是不这么做,他和家人就会受到侵害。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直都是靠着自己对自己的洗脑,他们的错就该付出代价,自己没有任何问题,自己就该反击,不留余地地反击。

内心深处的敏感与脆弱却一直被压抑着,就如同压到极致的弹簧。

在沈书澜面前说出自己内心并不认同的‘恶行’时,就如同否定了他的全部,否定了那个他讨厌的外在的躯壳,让他无法面对,他会认为沈书澜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这一刻的他再也无法忍受,触底反弹般将迟故拽入深渊。

沈书澜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迟故听的也不真切,但很快,他那慢半拍的视线,捕捉到沈书澜那泛红的眼眶,满眼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对方还在帮他搓着手,嘴里不断地嘟囔着什么。

迟故不知道怎么了,视线立刻覆上层水雾,模糊的看不清对方。

“很难过么,慢慢哭,不要呛到………”沈书澜将人抱起来,一边给人擦眼泪,一边搂着人的后背给人支撑,柔声哄着。

突然就望见一只手闯过来,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弯曲的指关节笨拙地戳到他的左眼。

原本只是眼眶有些酸的人,被这么猛地一按,顿时酸疼地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来。

刚才他联系了心理医生,说迟故这种状态属于抑郁性木僵症状。

具体表现为意识清醒但身体冻结,无法言语和移动,对刺激反应微弱。

这种情况下,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开始陆续而缓慢地恢复反应,而且48小时内很容易产生自杀倾向,必须有人陪在身边。

但这还不到十分钟,迟故就能动了。

不过沈书澜顾不上这些,他立刻接住那只似是无力马上就垂下的手,只听对方哑声道:“不哭。”

迟故的哭不像是泪如雨下一般哗哗地流,而是一滴一滴往外滑,像是被憋久了但仍旧隐忍克制,安静地惹人疼。

即便是这样,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在关心他。

沈书澜猛吸一口气,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时候就算是迟故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给人摘下来。

迟故刚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