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午宴结束,迟故也没能逃脱场内若有似无的视线。
沈老爷子在午餐过后就离席,回楼上休养。
整场宴会将举办至晚上,有提前离席的宾客,也有下午才姗姗来迟的宾客前来祝寿。
城堡里的娱乐设施丰富,也不缺适合交谈的场合,除了中间诺大的宴会厅,周围分布着无数功能各异的房间,投影厅,台球厅,茶水室等等,各个房间都有专门的侍应生服务着。
迟故还未从沈老爷子的话中缓过神,看着沈书澜正在忙着应酬,他独自选了个角落坐下,厚重的座椅上,贴心地安置着靠垫,坐着很舒服,他低头摸了下那雕刻着细致花纹的褐色扶手,注意到身侧站着一位衣着黑夹克西装的侍应生。
站姿笔挺,面带微笑,和场内的侍应生几乎神态一致,应该是专门培训过。
不过虽然并没有过多注意,但入目的这些侍应生身高基本一致,而且都是普通长相,不是说不好看,而是有些大众脸,属于那种稍不注意,转头就会忘的类型。
像是专门挑选过的。
对方回视过来,微微欠身:“这位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没有,谢谢。”迟故将视线转移到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央,那些人三五成群的聚成一个个小圈子,相谈甚欢。
这里面中年人居多,很少见到年轻人的影子,他几乎没有认识的人,不过很多面孔似乎在电视或者手机新闻上看到过。
一会儿功夫,迟故就已经注意到不下七八到视线和他对上,基本上都是对方以浅淡的,极其礼貌的微笑回应为结尾,对面会先转开视线。
他正琢磨着沈爷爷的用意,眼前就停住一双黑色皮鞋,他仰头,望进沈书澜那双幽深又温和的眼眸。
“无聊吗?送你回家吧。”
迟故的一只手捏着扶手,沉默半晌道:“我想等您一起。”
这回换成沈书澜沉默了,似乎是不想让他等在这儿,对方将手中的酒杯向外伸出一点,身后一位侍应生很有眼色地立刻接过。
在沈书澜目光灼灼地注视下,对方的手缓慢抚上他的侧脸,指腹在皮肤上轻轻划过,有些热,似乎能感受到略微粗糙的指腹纹路。
“冷吗?”
室内空气的温度和湿度都已经调到最舒适的范围,但迟故的脸却有些凉,像是已经在凛冽的寒风中驻足了片刻。
“不冷。”对方的手松开,似乎带走了他身体里的一些凉气。
迟故从小就手冷脚冷,夏天也是如此,在他很小的时候,妹妹就喜欢贴着他睡,就像夏天抱着个降温器似的。
对方的眼里流转着些不知名的情绪,迟故总感觉今天的沈书澜和往常有些不同,望着他的时候,满是温柔,但却在不经意间能捕捉到片刻的迟疑。
“去楼上吧。”
沈书澜说着,没等迟故的回应,直接伸手握住迟故冰冷的手,两人一同走向楼梯。
虽是牵着手,但沈书澜始终保持着和迟故并排的位置,并不会超过他,两人之间还会留有半臂的空隙。
迟故就被沈书带着穿过人流,期间被数人绊住脚,沈书澜只是简单寒暄几句。
经过中午沈老爷子的那番话,沈家这庞大的家业正式交接掌权人的身份,这些混迹政商界的老江湖们都各揣心思,趁着这次彼此都有时间,省得以后约出来错不开时间,甚至有可能很难见上一面,都纷纷表示祝贺。
他们谈交情的谈交情,没交情的也要混个脸熟,好在他们都庆幸,沈书澜不是个暴脾气的人,也不是个冷脸摆臭架子的人,相反,举止优雅从容不迫,甚至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成熟稳重,就算面对五六十岁的长辈,也能谈笑间拿捏分寸,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来。
这期间沈书澜的手都没有松开过,而且偶尔余光就会注意着迟故的行为。
一分钟不到的路程硬是拖了五分钟,等上到二楼,他们走进一间安静又空旷的房间。
房门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