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戒指。
她后来成为行业里举足轻重的珠宝设计师,各种奢贵珠宝手到擒来,她却觉得累赘。有很多人问过她,陶老师唯一肯戴的这枚尾戒,有什么特殊含义。
“没什么含义。”陶天然总是这样回答。
她没像程巷一样搜索过尾戒的含义。只不过是程巷送的,她便一直戴着。
这时陶天然倚在放映厅的墙面,拇指缓缓拨弄着这枚尾戒,心里想:如若不是程巷,她会愿意戴上任何人送的戒指吗?
从太阳活动到人类最后一次冰期结束,花了8000年。
从程巷第一次回眸问她借橡皮到她站在这里、心里涌动的情感终于溃不成军,她又花去了多久?
科普影片放映结束,谢咏寄站起来:“嗬小陶,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
陶天然:“只是胃疼。”
两人走出博物馆,谢咏寄打望一眼高远的天:“人老了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这就要到冬天了。也不知道今年冬天什么时候会下雪?”
“我记得,有年冬天初雪下得特别迟,对吧?”
陶天然沉默许久:“嗯。”
便是在那个冬天,她的小巷,倒在了一场簌簌落下的初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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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予策约陶天然到家里吃饭。
陶天然知道在那里,会遇到余予笙。
她到了,却没见到那张沉妩慵懒的猫颜。余予箩告诉她:“Shianne胃疼,先上楼去了。”
为什么在家也不叫她“予笙”,偏要叫她“Shianne”。
陶天然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上去看看她。”
薄暮如雾般笼罩下来,余予笙倒在沙发深处,脸上盖着一本书,陶天然走近看了眼,苔绿的封面微微泛黄,是一本《简·爱》。
陶天然一颗心吊起来。
因为余予笙这样缩脚躺在沙发上的姿态,真的很像程巷。
曾经她们的出租屋里也有一张沙发,有时程巷等她下班等得困了,便会这样缩着脚在沙发上睡过去。
陶天然将那本《简·爱》从余予笙面孔上揭下来,对着书页念:“Do you think,because I am poor,obscure, plain, and little, I am soulless and heartless?”
余予笙轻轻的笑了。
她并没有真的睡着。
陶天然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发展。
余予笙会迫近她问:“还真想当我嫂子啊?想听我这样叫你?”
陶天然发现自己喉头发紧,捏着书脊的手指却一松,小开本的古籍掉落在地,好像溅起回忆深处的灰,萦绕在人的脚踝,痒痒的。
陶天然轻轻的眨眼,当那张殊丽浓颜越凑越近的时候,她不像程巷。
可当那张面孔上浓睫轻颤着翕动的时候,她太像程巷。
陶天然感到胃里有团火在灼烧,她知道余予笙的眼神落在她双唇,视线在扫视她微凸的唇珠。
陶天然阖上眼。
是你吧。
她在心里说:小巷,如果是你的话,那么,怎样都好。
可她又有什么证据呢?她只是看到余予笙翕动的睫,喂流浪猫时的神态,她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可是末了余予笙凑近她耳畔,压低声线:“周末昆浦年会,我请陶老师跳舞如何?”
“陶老师穿露腰晚礼服好吗?”余予笙低暗的嗓音传来:“你后腰窝上那粒红色的小痣……最好看。”
陶天然的呼吸倏然一滞。
余予笙已往房间门口走去,一把拉开门,唤始终在门外笃笃敲门的余予策:“你跟我来。”
剩陶天然一个人站在房内,垂下头,拇指死死抵着小指的尾戒。
她后腰窝上那粒绯色的小痣,程巷吻过、吮过、来回来去的舔舐过。
除了程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