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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陶天然强到可怕,程巷简直会以为易渝买了黑幕。
第二轮的角逐是为第三轮打底,头三名的设计师组合赢得机会,将自己的设计作品以实物呈现出来。
当然不是用真正的宝石。
其实易渝提出过由她赞助真正的宝石,节目组差点没吓死:“玩不起,真的玩不起!”
易渝撇嘴:“不就是小破石头吗。”
珠宝设计师分为两种。一种只画平面设计稿,而在当今流行趋势下,另一种具备动手能力的显然更吃香。
毕竟相较于把作品图交给匠人,唯独设计师自己内心最清楚,宝石的每一个切面应散发怎样的光彩与阴影。
余予笙目前还是前者。但陶天然是后者。
她在节目自我介绍里展出的那张黑白照,便来自她切割宝石时。
节目组提供仿真的人造石,这也是珠宝设计未来发展的方向,毕竟天然宝石将日渐稀缺。易渝虽瞧不上人造石,但有心探一探底。
前三名的设计组合各自分配到一间工作坊。
那日陶天然最后一个前采,来得迟些,压着节目开始录制的时间线,程巷在门口等她。
大型切割机器不易搬运,到工作坊的时段算是难得??x?出外景。离开那套拍摄板房,坐落郊区的工作坊门前草木葳蕤,阳光落下来,碎成草丛里点点的光斑。
程巷送洗的衣物终于取回,换回婀娜的职业套装,在一片炽烈里微微眯起眼来。
直至陶天然出现的一瞬,双眸如沐霜雪。
还是挺阔的白衬衫,不过换一条米色亚麻裤,松松一条腰带系在腰间,贝壳编成。相较于平时办公室里的精干,有一种落拓艺术家的气质。
而她的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
便是照片里她戴的那一副。不是赤金,线条很细,微泛冷光,显得她面容更疏淡。镜片薄薄,看不出度数。
程巷与她玩笑一句:“装酷啊?”
她往工作坊里走:“有一次切割时硬度太高,护目镜出了问题,碎屑划到眼睑。进工作室怕有浮尘,得戴眼镜。”
程巷听得心里一跳。
打从门前走过时,半小腿高的蓬草茸茸扫着人脚踝。程巷跟进去,看陶天然姿态娴熟的执起切割机探头,已将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换作护目镜。
那是一种很冲撞的美感。
陶天然的身姿轻薄,皓腕清瘦到骨相分明的程度。可执起那样粗重的机器,却似她在驾驭它。
她是霜雪世界里的神,她来驾驭野兽。
程巷问:“我帮你做什么?”
她给程巷分配了些杂活。炽白的阳光从窗口投进来,程巷站在她身后忙自己的事,背对着她开口问:“眼睛怎么回事?”
也就这一句,消弭在机器规律的嗡鸣里。好像她没问,陶天然也没听到。
直到程巷忙完,站到陶天然侧边去观摩。
陶天然俯低身段,在观察仿克米矢车菊蓝宝的切面反射,嘴里道一句:“人造石的硬度还是不够。”
“嗯?”
她暂且关掉机器,继续俯低身观察切面,好似思索接下来如何呈现最好效果。
便是在这时,嘴里似是不经意轻答一句:“没什么事,很小的伤口,在下眼睑。”
“我看看。”程巷这句话出于本能脱口而出。
陶天然没说什么,又俯身观察一阵,抬手摘掉自己的防护镜,不带任何阻挡的继续去看。
程巷在她对面跟着伏低。
她扬起修长的食指,点点眼下:“这里。”视线还落在人造石上。
程巷凝眸去看。
那里真的有一枚极细小伤口,过了这么久是一种发暗的粉,坠在下眼睑的后半段,几乎像是要夺眶而出的半颗眼泪。
程巷蹙眉,没注意到自己与陶天然离得那样近。直至陶天然掀起轻薄的眼皮,她才发现那清润的冷香就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