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配玫瑰灰西裤, 拎那只用得随意而皮面略显痕迹的Bolide。
踩着高跟鞋信步,真的就很港。
程巷内心啧一声, 随便跟她聊了两句,想着待会儿要不要溜走去吃一份咖喱鱼蛋。
港岛节奏说快也快, 职场精英的步频是邶城的两倍有余,打着手机讲粤语英语葡语。可也有打扮闲散的阔太们,拎着爱马仕在街边等车。
“老八。”
程巷想着自己的咖喱鱼蛋, 听见这样一声没反应。
倒是身旁的陶天然回眸。
面前站一位旗袍加身的阔太,其实打扮算低调,只是胸前一块祖母绿巴掌大。她笑望着陶天然:“仲真系你。几时返嚟嘅?”
陶天然淡淡道:“今日。”
“返去睇阿爷呀?”
“估唔得闲。”
贵妇看一眼程巷:“你系程小姐呀?”
陶天然微一蹙眉:“佢系我同事。赶时间, 我哋走先。”
当真领着程巷转身,撇下贵妇一人立在原地。
撇除陶天然讲粤语口音真的很苏,程巷其实听得一知半解。
知道陶天然是港岛人,程巷不是没想过要学粤语。但陶天然在邶城都讲不带任何口音的普通话,没了环境,一来二去,程巷的粤语只剩小时候看TVB的底子。
但有一句她是听懂了的——
“你系程小姐呀?”
是陈?还是程?
如果是程的话……指谁?
陶天然在一旁踩着高跟鞋:“有话就问。”
“刚才那位……是你家人?”
“三姑妈。”陶天然引她走进高耸的办公楼,纤冷指尖揿下电梯钮:“问完了吗?可以将心思放回工作了吗?”
程巷心里说:没有。
可她不敢再问下去。
刚才那位三姑妈说的“程小姐”,总不可能是指程巷……吧?
陶天然的家人知道程巷?
眼看客户的公司就在眼前,程巷只得先敛了神思。
哪里都逃不开应酬。
老板做东,请她们去吃蟹。不在桥头,一家上好的老式酒楼,紧邻维港,离她们所住的酒店也不远。
程巷本以为陶天然很排斥这样的应酬。
跟在陶天然身边参与了几次,却发现陶天然游刃有余。诚然她不谄媚,也不傲慢,有话直言,礼貌间是淡淡的疏离感。
程巷就想通了:陶天然不排斥,是因为陶天然不在意。
陶天然对整个世界都有种这样的疏离感,所以世界也不为难她。程巷反思上辈子的自己:人呐,还是不能活得太怂。
陶天然这样的应酬场景是不喝酒的。同样,她以眼神示意程巷也别喝。
饭局结束,陶天然婉拒对方相送,两人走路回酒店。
夏末秋初,海畔入夜微凉,空气里是略带咸味的海风,吹得小臂潮漉漉的。
一盏路灯被涂抹似化开的水彩。
程巷慢慢踱着步,瞥一眼身旁的陶天然。
陶天然:“怎么?”
程巷摇摇头,手臂打直伸个懒腰,高跟鞋轻巧的跃前几步:“没怎么。陶老师你要不要吃冰淇淋?”
真的没有怎么。
只是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她与陶天然一同来港岛。走在维港海畔时,她挽着陶天然手臂。
陶天然摇头:“晚上不吃凉。”
程巷腹诽:那你晚上还喝酒。
两人各自回房,程巷先去洗澡。她是北方人,习惯了北方的高远朗阔,这样潮湿的气候总觉得黏腻。
不知是否这老式五星酒店隔音太好,没听到隔壁陶天然的脚步声。
程巷裹着浴袍,用浴巾揉着头发走到窗边。
眸光一凝。
陶天然在楼下。这一次没坐在长椅手边也没红酒瓶,穿一件长款的风衣倚在栏边,海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