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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原来那么长 顾徕一 98088 字 1个月前

还不如洗净这衬衫再穿一轮。既然已穿到余大小姐的体内,也享受了人家不少红利,总不能将她的人生过得太对付,对吧?

程巷望着镜中那张殊丽又陌生的脸。

抬起手,指尖在镜面轻轻一点,两道水痕顺着面庞留下。

她笑一笑,镜中的人便跟着扬唇。她挑挑眉,镜中的人便跟着讶然。

她忍不住想:她为什么会穿到余大小姐的体内呢?

原来的余予笙,又去了哪里呢?

脑子正乱着,门口一阵清浅脚步。

程巷低头,去搓洗指间衬衫。习惯真可怕,心里想忘掉,耳朵在记得。

她知道走来的人是陶天然。

陶天然站在门口的盥洗镜边,并未再往里进,拿吹风烘干着自己的一头长发。

程巷又望一眼镜中的自己:“陶老师。”

“嗯。”嗡嗡吹风的声响没停。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没谈过恋爱吧?”

吹风嗡鸣回荡在空荡荡的盥洗室内,似夏夜振翅的虫。

“谈过。”陶天然侧对着??x?程巷,飞扬的黑发挡在脸侧。

“哦?”程巷微微拎起音调:“那你有很爱那个人吗?”

心脏皱缩起来,撞在心壁上。

良久,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陶天然将吹风挂回墙面,转向她:“你也对我感兴趣?”

程巷张了张嘴。

陶天然见她不答,转身走了。

程巷垂下眼睫去。

没追问。

也许因为,胆怯的人,怕听真实的答案。

******

回到宿舍,邹恬还未睡下,斜靠在床头翻一本画册,对程巷搭话道:“这天真够热的。”

程巷弯弯唇:“是。”

邹恬打横手掌在脸边扇两下:“也不知是不是住在板房里,闷得很。”

程巷:“也可能快要下雨了。”

邹恬是南方人,索性放下杂志,枕着只手掌问程巷:“北方夏天的暴雨什么样啊?你肯定不敢信,欧洲我走了一大圈,却是头回来邶城。”

程巷取了浴巾正要去洗澡:“你知道淋浴头打开那感觉吧?噼里啪啦砸在人皮肤上,就那味儿。”

邹恬笑了。

程巷跟着挑动唇角:“我本来也想形容得浪漫点。”

邹恬连连摆手:“不不,你形容得很贴切。”

程巷洗完澡出来,邹恬已经睡了,只给她留一盏夜灯。

程巷上床,顺手将夜灯也揿灭。这一夜,没听见陶天然趿着拖鞋的轻微脚步声,不知是否已睡下。

她张着眼想:淋浴头的形容不是不浪漫,但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浪漫。

蒸汽弥散的逼仄淋浴间里,下起一场宛若盛夏的暴雨。

淋湿她。吞没她。融化她。燃烧她。

她背抵在陶天然怀里,对另一个人交付她的灵魂。

陶天然的唇在她耳廓边:“还可以吗?”

她一手摁在浴室玻璃留下染水痕的掌纹:“深一点。”

深入我。探究我。掌控我。然后,爱我。

程巷自嘲的挑起唇角。

可时至今日,她藏在另一人体内,却连听陶天然一个真实答案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

程巷凝了凝神。

浅滩始终有虫鸣啁啾,她必须很专注的听,才能听见与她薄薄一张木板之隔,有人很轻的喟叹,拖出绵长气音。

程巷第一反应是陶天然胃疼了。

点那么大一瓶红酒。

她抬手去揉眉心皱出的小骨朵,接着发现,或许她想错了。

因为那连绵的吐息还在,很轻,轻而隐忍。要不是她和陶天然头抵头的只隔一张木板,她又清醒得无一丝睡意,决计不可能听到。

程巷瞥一眼另张床的邹恬,见邹恬睡得正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