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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醒来。

第二日清晨。

她比白清安先睁开了眼,见他紧闭双眸,依在她身侧,双手将她的腰环住,半张面容埋入她凌乱的青丝中,一呼一吸,微微律动,同她还紧扣十指。

她定神,心中也安稳下来。

这几日她表面看着与少年欢欢喜喜,却从未停止过噩梦,那些梦魇如一双双死灰的手,想将她拖入深渊,叫她万劫不复。

这梦魇影响着楚江梨的判断。

叫她甚至产生了,若是白清安死,那便要让所有人陪葬的想法。

她停留在这书中世界里,到最后甚至会失去最后活下去的意义。

无论是在原本世界中在意的,还是在这个世界中,她所在意的都会被所谓“天命”夺去。

她如何甘心?

这种想法像巨大的黑洞,将她紧紧包裹住,从修道开始,她方知在上仙界几乎大半仙身上都带着“魇痕”,也就是心魔,心中有执念亦或是极深的恨意,便会产生这种心魔,终身伴随。

自修道至今,她身上从未产生“魇痕”。

从前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又何来至情至恨?

她起身盘腿,开始打坐运气,将心中所有的杂念尽数排除,许久后,才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魇痕”会将那人所爱之物毁去,叫她此生活在悔恨中,直至被完全吞噬,“魇痕”会代替她活在这世上。

……

至午间,白清安才醒来,他睡了很久,往日里似乎从未睡得这么熟过。

离归云阁越是近,他的梦中便总是出现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他习惯了也容忍了。

可昨夜没有,睡得很好,大概是因为楚江梨睡在他身边的缘由。

他在梦中回到往日,阿梨的落叶归根,在那围着篱笆的小破房子里,鸡鸭散落一地,簌簌落下的梨花,他手中执黛,为坐在铜镜前的少女画眉。

他起身,坐在一旁的楚江梨便睁开眼眸,少女细嫩的发梢如柳条似得拂过他的脸颊,叫他出神。

……

白清安声音有些沙哑:“阿梨昨夜睡得可好?”

少女神色不太好,回答道:“昨夜……小白你忘记昨夜……”

白清安困惑:“嗯?”

昨夜他很早便睡着了,并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些什么。

楚江梨见他这副新提到嗓子眼的模样,不由将哭腔装得响亮了些:“昨夜你我二人……”

见白清安胡思乱想到神色难看,她才笑眯眯道:“你我二人什么都没干!”

白清安无奈,叹气道:“阿梨又戏弄我。”

“那我去戏弄别人?”

少年干巴巴摇头:“阿梨还是戏弄我罢。”

“其实昨夜你打呼噜的声音特别响亮,睡得又特别快,深夜了我还是被你扰得睡不着。”

“……”

“当真?”

……

二人起床稍作休整,又预备在客栈中用了早膳,才往归云去。

用早膳之时,白清安不解,“阿梨与我是修仙之人,不食五谷尚可,为何又要用早膳?”

楚江梨方拾起晶莹剔透的糕点往口中放,花香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糕点软糯,在上仙界这些时日可从未吃到过的。

“入乡随俗懂不懂,那神仙不用睡觉,昨夜你不是也一样睡得很香吗?”

“人活这一世,重要的可是高兴,你就说睡觉心情好不好?吃到好吃的心情好不好?”

白清安忙不迭将盘子推到她手边,看着她白玉似的纤细手腕,又别过头,只道:“阿梨说得是。”

……

他们是走画人间去归云阁的,自然绕些,来来去去都是山路。

归云阁的结界口狭小,只能通过一人。

从此进去便豁然开朗,天色宛若墨染,天地相接之处,蔓延开来的盛放花朵,如汪洋花海。

中有鹅卵石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