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舷要疯了,他走上前几步,走到方谕面前,急得两手都用上了,指指自己又指指外面,“你妈现在是我妈啊,你还管我亲爸叫爸呢!我是你哥啊方谕,疯了吗!你想跟我谈!?”
“又不是亲的!”
陈舷低声:“是不是亲的也不能这样!现在我们是一个户口本的!!”
“他们两个结的婚,关你跟我什么事!?”方谕失控地高高喊出声音,“你不是也说,你爸是没经你同意突然结的婚吗!?”
陈舷一哽。
“我们就是被硬带过来住在一起的,本来根本就没关系!你不是我亲哥!”方谕压低声音,咬着牙说,“我喜欢你怎么了?犯法吗?你帮我对付我亲爸,我就是喜欢你了,怎么了!?从小到大都没人挡在我面前,你就是第一个!小时候我被他一巴掌扇得一边耳朵都快聋了,我妈都不把我当回事!就只有你把我当回事,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犯法了吗!?”
“男的为什么不行,可以的!”
“什么伦理道德,那不都是强加给你的吗?!”
方谕放下手,红着眼睛说,“为什么啊,你怎么别人跟你说要怎么怎么样,你就心甘情愿地听话去做!?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受委屈?!”
“你爸是个什么东西,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爸!要不是冲着你,我死都不会管他叫一声爸!他除了对你吆五喝六的享受当爹的主权,有给你做过什么吗!?”
“上上个月过年,他敢在饭桌上直说你妈不要你,他是个人吗!?”方谕说,“一个户口本上怎么了,等我们大学毕业了,这种破东西说迁出去就可以迁出去!”
“你不想跑吗?”
“你难道要在这个没人重视你的家里逆来顺受一辈子吗?”
陈舷怔愣在原地。
他呆呆望着方谕——方谕气喘吁吁地望着他。
陈舷退后几步,突然逃也似的往外跑了。
他碰地关上门,站在方谕的屋门前,脑子里面嗡嗡地响,一团乱麻,一片空白,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脏轰隆隆地一直响。
陈舷喘了几口粗气。
他抬起手,捂了捂嘴。
他抬起头,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的婚纱照。
老陈和方真圆头挨着头,笑得幸福。
陈舷心里忽然安寂下来。
陈舷站在门前,忽然呼吸停了须臾。他愣愣地站在灯光下,看见父亲不回家的几年,看见家里孤零零的只有自己的几年。
又看见几年里老陈不讲道理的生日宴,和那天拉着他逃了的方谕。
耳边死寂了片刻。
他手抖了会儿,忽然,重新抬了起来。
他转身,又拧开方谕的门。
方谕还在书桌前,低头抠着手发呆。门突然一开,他吓了一跳,原地一哆嗦。
陈舷摔上门,朝着他坚定至极地走过去。他一把拽住方谕的领子,反手把他一扔,摔在了床上。
他压身上去,捧住方谕的脸,毅然决然地低头,亲了上去。
一腔冲动里,他吻了方谕。
灯光温暖,夜色深重。少年人冲动的亲吻横冲直撞,几乎是嘴巴撞上嘴巴。陈舷唇齿都疼,却没松嘴,抓着方谕狠狠地又亲又咬了半天,才气喘吁吁地松开。
他起身,看见方谕通红的脸,和震惊的眼睛。
陈舷脸上也烫,他愣了会儿,笑了,说:“咱俩试试。”
“……真的?”
“我亲都亲了。”陈舷说,“多大逆不道的事儿,你哥我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崽子……不过,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带我跑吧。”
“等能迁出去了,带我从这个家里跑吧。”
“……好,”方谕说,“好。”
“答应我了?”
“嗯……答应你了,我带你跑。”方谕满面通红,抬了抬手,挡住半张脸,望着他说,“等以后,我会带你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