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闪过去。方谕突然呼吸不畅,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迎面的冬风呼地冷了,他手指发麻起来,看见殡仪馆院里光秃秃的老树枝丫呼呼悠悠地晃悠了好几下。
突然一阵缺氧眩晕,方谕眼前一黑,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差点儿站不稳。
“他真得胃癌了?”
陈建衡颤抖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得胃癌,他怎么不说!?”
“我怎么知道,八成是觉得跟你们说管屁用,你们就知道欺负他!”陈白元骂他,“陈舷住哪个酒店?快点,陈舷住哪个酒店!!”
方谕想起了什么。
“……他喝酒了。”他喃喃出声。
陈建衡这会儿也是被迎面一道噩耗砸得发懵,一听这话,没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
“他喝酒了……”方谕哆嗦着声音,“他昨天喝酒了啊,他一桌一桌敬的白酒……”
陈建衡脸色也刷的一白。
陈白元面目一阵扭曲,破口大骂一声。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快开车去啊!你个傻卵!”他喊,“陈舷要是出什么事,我弄死你们!”
陈建衡连滚带爬地就往停车场跑,方谕也拉开门,冲进殡仪馆里,撕心裂肺地把马西莫喊了出来。
一群人开着车就往陈舷下榻的酒店冲,进了酒店就直奔前台。方谕首当其冲,他饿狼扑食似的扑到前台上,把人前台小姑娘吓得一哆嗦。
“陈舷!”他嘶吼着问,“有没有一个叫陈舷的住在这儿!?”
“有啊,但是一早就退房了。”前台小姑娘看了看电脑,“他退房的时候,垃圾桶里全都是药,也不知道值不值钱,所以还专门打电话问他了呢,我记得挺深的。”
“……”
方谕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一分一分地褪了下去。
陈舷没有回酒店。
他把药都扔了。
一群人满宁城找了起来,都开着车四处奔寻。陈建衡把所有能发动的人都发动了,陈庆兰也被叫了出来,还去警局报了警。方谕也把所有能叫的都叫了,昨天又在葬礼上有了联系的尚铭和高鹏都被他一齐喊了出来。
深冬的宁城寒冷无比,方谕跑了好几条街道,在路上四处张望,歇斯底里地喊着陈舷,可漫天飘雪,行人依旧,除了路人向他投来的疑惑目光,他找不到任何回应。
方谕气喘吁吁,喘不上气,眼前好几次被泪水模糊,一幕接一幕的陈舷不断在他眼前浮现又消失。
胃癌。
是胃癌啊……陈舷是胃癌啊。
他都说什么了?
他问他是不是生病了,陈舷惨笑着告诉他他要死了的时候,方谕说什么了?
他说那今天顺便给你办了吧,他说你死外边我都不会管你,是你自己说的。
陈舷像被迎面捅了一刀一样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一片破碎。
方谕一阵阵感到缺氧,他往旁边退了几步,靠到墙上,眼泪掉了下来。
怎么是胃癌……
方谕深吸一口气,又想起今天陈舷在殡仪馆里公布遗嘱时,走到了门口去,又在听到录音内容提到他时,蓦然回过了头。他怔愣茫然的脸上似乎冷汗淋漓,方谕其实看到了——但他没有说话。
他为什么没说话。
如果他那时候就叫住他呢。
如果再往前一些,他能耐心地听他说完话呢。
陈舷想告诉他的,他想告诉他实话的。
方谕受不住了,他靠到路边,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那么多如果,那么多机会,他全都让陈舷咽回去了。
方谕悔得想死,又抹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转身又在路上找寻起来,用已经嘶哑几近失声的嗓子喊陈舷。
此时已经天黑,方谕从白天找到了天黑。
可是一无所获。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