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吗?”段之平缓过一口气,虚弱道,“他曾经告诉过我们,为将者,守的是边关太平,护的……并不是金銮殿。”
“而是万里江山中数不尽的,黎民百姓。”
“定远将军是他亲姨父。赵家和郑家一个两个,都是宁可自己饿肚子,却也不会让百姓少一口饭吃的人。”段之平咬紧牙关,眼泪却还是掉下来,“这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会以军挟政?以边关安危来换东宫安顺。就算他真的这么做,靳怀霜也会宁可一头撞死,也不会接受这般血淋淋的皇位。”
捏住他肩头的手一松,段之平猛地抬手,紧紧按住赵敬时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六月陆南钩会出现在阙州城吗?我现在就告诉你。”赵敬时的手被他按得生痛,段之平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传闻中那五道奏折,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监国之位,五道奏折,道道都是阙州城有内奸!!!”
赵敬时眸子蓦地一缩,那一刻五感尽失,手背上的疼痛骤然不见了。
段之平灼热的泪洒在地面:“可是靳明祈没有看,因为他咬定那是为了靳怀霜而来的奏折,所以都挡在了乾安宫外。将军没有办法了,只能自己去查,可还没等查清楚,陆南钩就与漠北军里应外合,进犯朔阳关。”
“再然后,冯际良就来了。”
“我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将军一反常态转攻为守,那明明是他与冯际良一同商议的,不知为何回到京城就变成了以军挟政。将军出兵也不是因为什么监国人选更换,而是因为……”
赵敬时下意识附和:“因为……”
“因为守不住了,只能打出去。他不能再退了,背后就是阙州城千万百姓。”段之平一抹眼睛,“那天将军和冯际良大吵一架,我只听见他说,要生要死都是他自己的事,他的性命不足道也,只要能守住阙州城,他就算被漠北军五马分尸,也能安息了。”
段之平兀自沉浸在崩溃的情绪中,没能注意到赵敬时已然呼吸不畅的身形。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墙壁光滑,撑不住人,他只能用力地支住桌角,才能让自己不要倒下。
不能倒下。
“所以,定远将军和夫人最后……是怎么走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七年。
他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外祖最后一面,更没能见到姨父与姨母最后一面,到头来,他连他们是如何故去的,都不知晓。
既然传闻有误,那么想必最后的结局定然也是讹传。
赵敬时不想承认自己曾经抱着一线希望,所以对阙州朔阳关近乡情怯,想要来去寻找他们的影踪,又怕只能寻到一缕空旷寒冷的风。
段之平却用力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说了。我……不想再想那几日了。”
“我只能告诉你,定远将军与夫人,从不曾叛国,也不曾谋逆,更不曾以军挟政。”段之平抬起眼,“我已经是叛臣余孽,今生都无法入京城了。但你不同,孤鸿,如果你真的接了定远军的单子,请你,还他们一个清名,一个公道。”
赵敬时用力地掐紧手心:“我会的。”
段之平这才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愿孝成皇后在天有灵,保佑你。”
转身而出的赵敬时蓦地一顿,一只脚都已经踏过门槛了,还是硬生生收了回来:“……我之前一直想问,你们为何要在这里摆孝成皇后像。”
“不是我们,是阙州城百姓。”段之平坐在地上,像是哭累了,单手撑头,鼻音浓重,“你还不知道吧,别看靳明祈后来与赵氏郑氏闹得那般僵,说来讽刺的是,他与孝成皇后的初见,就在朔阳关。”
赵敬时扶着门框的手指一点一点蜷起。
“阙州百姓视此为大吉之兆,更有甚者称此地为龙凤呈祥的吉地,因此在帝后大婚之时便雕了孝成皇后的白玉像。”
赵敬时再抬眼,已经再度站在了孝成皇后雕像前。
虽然战时阙州百姓皆隐蔽,但更因为时局动荡,才有愈发多的百姓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