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履轻盈,轻车熟路便到了被砸了个大坑、几乎完全不能用了的舞台。
上午的时候这里除了演员就只有他们,现在,在惨淡的应急灯光与窗外渗入的霓虹交织的光影下,倒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正背对着他们立在舞台边缘的男人。
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从背影看,身材甚至可以称得上纤细。暗蓝色的外套穿在身上,紧紧包裹着身体,肩膀处的线条甚至称得上锋利。
完全贴身的外套沿着腰线利落的收窄,又微微随着腰臀起伏。
这里现在没有开主灯,只有窗外的霓虹和应急照明。
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将五颜六色的光斑投射进来,在弥漫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朦胧的光柱。
无数的微尘在这迷离的光束中无声地飞舞、旋转,像一层层闪着微光的、虚幻的薄纱,笼罩着废墟和那个身影,营造出一种近乎梦幻又无比诡异的氛围。
对方头顶的兔子耳朵稍微动了动,他没有回头,只含着舒缓得近乎诡异的笑意,轻声开口。
那声音不高,却在死寂的剧院里清晰地传递开来,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有被吓到吗?”
“没有。”白璃言简意赅。
他缓缓转过身,霓虹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一双酒红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宛如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不是说现在,”他微笑着,酒红色的眼睛弯成迷人的弧度,“我是问你当时——这么大的东西砸下来,有被吓到吗?”
“我就是在回答你‘当时’,”白璃平静地与他对视,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答案是没有。”
“真是一双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眼睛啊。”
男人由衷地感叹道,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叹。
他甚至微微向前倾身,做出一个想要凑近些仔细端详的姿态,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名不虚传这世上谁会不为这双眼睛神魂颠倒呢?”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北辰歪了歪头,抱着手臂,这么说。
男人没有看向北辰,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甚至连眼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
那双酒红色的、盛满笑意正弯起的眼睛依旧望着白璃。
他的语气也依旧轻柔和缓,语调却微妙地、骤然冷了下去:
“你家里的长辈没有教过你基本的礼貌吗?”
他慢条斯理,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蔑,“闲杂人等不要随意插嘴,北家的小子。”
被点出了身份的北辰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是懒洋洋地摁了摁脖子:
“啊,没办法,我们这种‘名人’就是比较容易被人惦记。”
他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你不会觉得这样就会吓到我吧?那边的无、名、小、卒。”
“别这么说,北辰。”
白璃忽然也笑了起来,那笑容美丽却毫无温度。
她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北辰的话头,跟北辰一唱一和,“以己度人,认为出名会带给别人压力已经够可怜了——”
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
“阴沟里的老鼠当然不明白天上的星星是什么想法了。”
她也弯着眼睛,毫不避让地与其对视:
“那么,这位老鼠先生,你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引我来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空气中,无数微尘如同被惊扰的幽灵,在几束从破窗斜射而入的霓虹光柱里,无声地狂舞。
光线变幻不定,将原本就一片狼藉的舞台附近染上了一层粘稠的、在幽绿与暗蓝之间不断流淌的诡异色彩。
仿佛白璃他们正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水族箱底部。